有我一个人,但是我可以是任何人。】
橘色发的青年站在高楼上,向下俯视着,到处都是一片银白。中原中也并没有穿着西装三件套,而是一身便于活动的唐装,跟先生相处多年,他也已经习惯了先生的作风。
“到底,在哪里呢?”中原中也自言自语的声音与风雪的声音融合在一起,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阴沉的灰色的天空,不停的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像《雪业原》《奈落》这样的家伙,是最难以回收的,因为它们太过抽象,范围又很大,根本无从下手。拿出手机,中原中也看到了发过来的短信,看口吻就能够知道,绝对不是先生,而是那个一脸平静的女仆,克蕾发的。
宝蓝色的瞳孔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光,快速的浏览完短信之后,中原中也将手机放了回去,视线落到不远处,“是,那里吗?”虽然很难回收,但是既然是书,那就必定会有一个核心,所有的故事都围绕着这个核心展开,这要找到这个核心,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克蕾克丝贝发的短信恰好就是与《雪业原》的核心有关。
中原中也皱了下眉,将脑中的所有杂念全都抛了出去,他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红色的力量如同一层膜一般,将他包裹在内,衣摆和橘色的发在风中摇曳。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
我和那个男人明明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可是他却好像同我十分熟悉,他认识从前的我。我能够这样判断出来,可是每当我在不经意间看向他,他都会愣愣的看着我,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不知道是悲伤,平淡,还是漠然的复杂情绪,那样看着我。可能,我们从前是敌人?
我在内心猜测着,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关系友好的人吧。我抱着双腿,看着洞穴外的雪,我可以这样看一天。从睁开眼睛,拥有记忆的那一刻起,我就丧失了时间观念,只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很久,每天做的事情,除了在雪原上游荡,就是坐在那个地方,安静的看着下雪的景色。似乎,只要注视着这场雪,我的心就会跟着平静下来。
“总看着这样的景色,不觉得单调吗?”这是三天以来,男人第一次对我说话。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转过头看向他,那双我最喜欢的黑色的眼睛下垂,我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彻底看请自己的样子。如同这里的雪一般的,苍白寒冷的长发。】
克蕾克丝贝给的信息很模糊,没有明确的地点。但对于中原中也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毕竟在梦境之中有了那么多经历,早就能够说从先生手里出师了。
将之前看到的一切奇怪的消息和克蕾给出的信息整合一下,就能够发现。有人曾经听到,雪中的铃铛声,因为不太清楚,误以为是错觉,铃铛声很快消失在了风雪声中。而水银色发的女仆给出的信息,正好是‘先生说过,这本书来自于他的两个朋友,其中一人的脚腕上,带着铃铛’。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要找到那来自风雪的铃铛声,就能够找到‘核心’。
中原中也顿了一下,还是得先去查查都在哪里出现过铃铛声,这显然是个大工程。中原中也有点苦恼的闭了闭眼,比起他那位叛逃的前搭档——太宰治,他实在是不属于擅长计谋的类型。难道,要让他去黑手党的情报处找吗?这样绝对会让boss心生疑惑的。就在他左思右想无法得出结论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脚步声,踩在雪上发出的声音异常明显。
是从后方传来的。
橘色发的青年警惕的转过头,看到了一把紫色的伞,那人从雪中走来,最后停留在他距离两三米的位置上。对方抬起伞,露出了面容。中原中也愣了一下,“药郎先生?”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但是这不妨碍他知道对方。
有着浅金色发的青年脸上的妆容似笑非笑,即便是这样的雪天,所着的依然是那身天青色的华丽夸张的和服。“中原,中也?”青年的话语顿挫间隔有些奇怪,给人一种奇妙的安定感。浅蓝色的眼睛看了一下站在雪中的人,随后轻轻颔首,“这可,真是。”他的眼尾微微上挑,抬起了另一只垂下的手,白色的符纸被甩了出去,上面浮现出黑色的纹路,又渐渐变成了红色。
中原中也看了一下,他们两个人所在的地方被隔了出来,这时候,洁白的雪彻底消失,转化成了另一个景象。中也眯起眼睛,很显然,他已经不再刚才的位置了,或者说他现在已经不再横滨了。像是寺庙的建筑,他们站在庭院中间,只有一点小雪落了下来。
“这里......”中原中也陷入了沉思,和他比起来,卖药郎则显得平常很多,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撤下了符纸,“看上去,是,回忆呢。”说不清楚,到底是卖药郎来到了中原中也所在的时间和空间,还是中原中也来到了卖药郎所在的时间和空间,现实与记忆交错,给人一股浓重的违和感。
“回忆?”中也看了看安静无比的庭院,不知道这个回忆到底是谁的。大概是看出来了他的想法,浅金色发的青年束起食指,放在唇前。
“嘘——”
回忆开始了。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还是在寺庙里,白色的发被人说是不祥的象征,有些瘦小的身躯穿着单薄的衣服,露出来一片青紫,显然他的处境不太妙。被称呼为‘鬼子’的他,大概是如履薄冰的活着吧。但是,我不太感兴趣,这样的可怜的人,到处都是,就连我自己,不也是因为家中穷苦,才会被送进来做沙弥的么。我连自己的生存都要依靠别人,都要小心翼翼,又怎么会去管另一个家伙。再者,我很弱小,那孩子身上背负的,是他人的恐惧与憎恶,那样激烈的感情,我又如何抵挡呢?
我不虔诚的在佛像前念着经,心里却厌恶无比,真是太麻烦了,在这里祈求神佛保佑有什么用啊。这个时代,死人随处可见,被冻死的,饿死的,被野兽撕咬的惨不忍睹的尸体,还有被恶鬼和妖怪吃掉的,各种各样的死法。除了让人别的麻木之外,再也不会有其他的感情涌现了。
差不多是一两年之后,我又再次见到了那个孩子。
宛如雪一般的白发,他被绑在木杆上,下方是会稻草与柴火,显然,那个孩子要被杀死了。
我站在人群之中,那孩子的眼神似乎很好,一眼就看到了我。将憎恶,恐惧,愤怒和诸多莫名其妙的罪名加诸在孩子身上,可真是太糟糕了,毕竟对方只是有着一头白发而已。将大雪,饥饿,死亡什么的怪罪到他的身上,简直是太可笑了。最重要的是,寺庙里的人完全没有要救下那孩子的意思。想想也是,毕竟这些村民心中高涨的恶火,已经完全压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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