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人却不由得猜测,是不是当年她雇人行凶,事成后又杀人灭口。
事到如今不管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放心。”
言辞吐出的这两个字,似乎在给姜禾绿和陈清韵一个定心丸。
“我不会害你命的。”言辞开始把绳子系在栏杆上,一道又一道,漫不经心道,“要是想杀你的话,不需要这些绳子,我只是,想让你尝一下蹦极的滋味。”
哪有人蹦极是被绑起来的。
哪有人蹦极的身子是浸泡在水里的。
看到这里,姜禾绿似乎明白了。
言辞要的是一点一点的折磨人……
听说不要她命后陈清韵反而慌了神,“我都说了我有救兵,你确定你伤了我之后还可以全身而退吗,我……”
话还没说完,便是刺破沉静的尖叫声。
接着,是重物落入江面的动静。
言辞拿出手机,开始计时。
一切来得太快又果断,姜禾绿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站在旁边,似乎在思考。
“不用想了。”言辞轻而易举看出她的心思,“你没有救她的可能,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我不会无耻到非要拉你当替罪羊的地步,只是有你在,我安心一点。”
她们是坐同一辆车过来的,如果出事的话,姜禾绿不论说什么,也很难让人相信自己不是帮凶。
言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时怀见保姜禾绿的话,等同于保她。
姜禾绿略显好笑,如果不是言辞提起她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作用。
“你为什么觉得时怀见会护着我?我和他在一起时间并不长,感情也不够深厚,你就不担心我们两个一起遭殃吗。”
“直觉。”言辞看着时间,答得简便,“他应该很喜欢你。”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当局者迷。”
“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也不明白时参对你是什么感情。”
言辞低垂的面孔微微一僵。
“你很烦。”她很明显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自己去车里呆着,十分钟后我过去。”
十分钟,拆成五份,每隔两分钟她会用滑轮提吊在水里的陈清韵上来呼吸,然后再落入。
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放古代完全就是个武则天。
“你……”姜禾绿不知道该评价她什么才好。
“你可以觉得我残忍。”言辞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你不要觉得她无辜,我当时浸泡在水里的时候,可没有换气的机会。”
姜禾绿看着言辞,没有冲动行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再想想能不能两全。
初步估摸出,言辞身上有可以让人致幻的药剂,迷晕她很简单。
再从她的手判断,她随身携带折叠刀,手上的伤口可能是和陈清韵纠缠的时候留下的。
姜禾绿不可能是准备周全的言辞的对手。
四分钟过去了。
陈清韵进行第二次浸泡。
不知是风大还是距离太长,她们听不见下面的声响,不知是死是活。
不远处,有车灯刺来。
姜禾绿朝亮处看了眼,神经不由得绷紧,下意识去拉言辞的胳膊,“有人来了,我们得走了。”
“谁?”
“她的救兵。”
“你怎么知道不是陌生人?”
“车子是逆行的。”
在她们这个车道,逆行而来,想不到除了救兵还有什么人。
不远处的车,急速向这边行驶过来。
争分夺秒的时间,姜禾绿发现言辞有些拉不动,再次语重心长地劝道:“言医生……你不要想不开,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现在把她拉上来,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怕她不放心,又补充一句:“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她仍然不能摸透言辞到底想做什么。
只不过从言辞细微的变化中,细微发现她除了恨透陈清韵,也憎恶现在的自己。
甚至觉得言辞做好你死我亡的准备,但因为陈清韵下水前那几句义愤填膺的话,她又突然改变想法,认为自己不该被陈清韵再次拉下水。
在言辞愣神的片刻时间里,姜禾绿从她口袋里找到车钥匙,又拉住她冰冷的手,替她拧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上车前,姜禾绿回头看了眼滑轮。
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确定后面的车子是救兵。
如果只是普通的路人,那悬吊在桥梁上的陈清韵可能溺亡。
犹豫几秒,她来到滑轮前。
等吊绳往上抬高两米,确定陈清韵不会被淹死后,她才上了车。
发动引擎,打开导航,降下车窗……做这些的时候,姜禾绿的手还在颤抖。
冷风透着两侧窗户袭来。
冰凉凉的。
雪花贴在脸颊两侧,又逐渐融化成水。
寂静的车厢,言辞淡淡出声,“为什么帮我。”
她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这样亲密。
姜禾绿目光直视前方:“我不希望时妄知道他的父母一个比一个能犯法。”
言辞沉默。
“你的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害人的,哪怕她罪不可赦,你也不该连累你自己,更不该连累我。你要是拉不下脸的话,我可以帮你问时怀见能不能调查多年前的事故。”
车厢里的异香被风吹散得差不多,姜禾绿的大脑没有再受外界的控制,纵然紧张,思路也格外清晰。
她知道言辞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从森严保镖手里带走陈清韵。
但言辞有时候做的事情又愚蠢至极,或者说,她没想好好活着。
可能因为心中的恨意太深,不让对方彻头彻尾尝遍自己的痛苦就不会罢休。
车子回到市区。
周遭喧嚣不断,熟悉又陌生,送走言辞的姜禾绿,竭力让自己保持云淡风轻的状态,回到直播区。
除了迟到,她和平日别无两样。
没人注意到她的异样,于诗也没发现,兴致勃勃地给她看一个网红小哥的照片,问她帅不帅。
姜禾绿往苍白的脸上补了腮红,增添一些气韵,若无其事地和之前一样开启直播。
一切一如往常。
货足足带到十一点。
明明身心疲累,但没有任何休息的想法,姜禾绿在椅子上坐了许久,摸出手机,发送一条消息出去。
【在干嘛。】
等了五分钟,那边没有回。
大概,在忙吧。
走出公司大楼,寂静的周身让人颤栗。
薄薄的雪花从天上飘落,如同鹅毛一样,轻飘飘的,路灯昏暗的光,打在姜禾绿的身上。
她现在累得不想开车了。
从江桥回来的路上,用尽她今天所有的勇气了。
看到方向盘,她总有一种再次被人操纵的错觉。
现在要做的是,回家睡觉,明天早起,等待审判,自保其身。
这样一想,好像也不是很难。
手机铃声,在冷沉冰寒的夜晚突兀响起。
看过号码后,姜禾绿顺其自然地改变自己的嗓音:“喂——怎么这会给我打电话了。”
时怀见:“还没睡吗。”
“睡了。”她笑了笑,“不过被你的电话声吵醒了。”
“嗯?那很抱歉,我挂了?”
“不要。”她似乎怕他真的挂断,立马接话,“听到你的声音后,一点都不困了。”
电话那端,男人笑了声,嗓音低醇温柔:“刚刚在开车,没看见你的信息。”
“……嗯。”她支吾了声,其实不用特意和她解释的。
她只是处于一种不安的境地,想要迫切感知到他存在罢了。
言辞简直把她推到一个绝境。
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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