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力抗拒那根藤条。绿色的光带缠紧在他的脚踝上,拖动着他的身体,缓慢地但是没有停顿地,一点点地往山的下面去。
山坡上下曾经的二十三个光球变成了二十三条光带。
二十三条的光带,每一条都很长很亮,每一条的后面……都连着一具尸体。
在山坡上组成了一幅诡谲的图,一幅用死亡谱就的图。
钱小跃愣愣地看着,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心里头的那块石头像是又沉了几分。
与此同时,夏东溪正在看半山腰那条分界线的上面。
那上面也有两条光带在蠕蠕而动。光带的一端是固定的,另一端拖动着,缓缓地在往黑黄两色的分界线接近。
分界线的这边,最亮的那条绿色光带还等在那里,那是从山脚一路上行,被分界线阻住的那一批。它们沉寂了很久,现在,像是接收到了信息,再次活跃起来。
分界线上下,一边细长如条,一边宽厚如大道,交接工作完成得就像是下属向领导汇报工作成果。
绿光大盛下,那两个人的脸被映在光幕里。
居然又是夏东溪认识的。
他看到过他们无数次,在山脚的平地这里,在半山腰的分界线那里。他第一次见到这两个人是在他现在躲藏的这口缸的外面,最后一次,是在半山腰处那口碎了一块的缸边。
这两个人果然像他们那时候商量的一样,去了分界线的那一边。一个占据了离分界线最近的一口,另一个占据的是稍远一些的第二口缸。
光带从稍远一些那口缸里拉出来的,是之前巴拉巴拉喜欢拿主意的那人。
夏东溪知道,他不是为了占据更远离山脚的位置,他只是……分担了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更危险的部分,他把安全留给了同伴,自己在黑土地上走了更多的路。
想到这里,夏东溪的胸口里也有些闷闷的。
光幕闪动,视角变换成了俯瞰。
漫山遍野的绿——山坡上,更多的绿色光带进行着交接。
这些光带都是原本就在山上的那些树垂下的藤条。它们的活动范围有限,只能以自己的主杆为圆心,自己的长度为半径,画出一个圆,每一个圆就是一棵树的控制范围,但树与树之间那个看不见的圆形的控制范围是有交界的,每当一根藤条拉伸到极致,马上就有另一根凑过去,在交界处碰头。就像是接力赛里两名运动员交接棒一样,而那些尸体,就是它们手中的接力棒,被用这样的方式,一站一站地传了下去。
最近山脚的一具,已经被交接到了“领导”的手里——
山脚下,绿意幽幽的藤条子早就候在了那里,它动作灵活,“呲溜”一下就绕上了那具尸体的脚,整枝藤条上的绿光都比之前更亮了些,一股子迫不及待呼之欲出,它的端头翘起,带着那具尸体往平地后方的“树林”里退去。
“呲呲——呲呲——”让人牙痒的藤条移动声再次在夏东溪他们这口缸的边上响起,这一次伴随着的还有“扑扑”的重物拖动声。
光幕里,映出地面上一道长长的拖痕。
拖痕一直延伸进了“树林”里,那具被拖着的尸体从一堆晃荡着的细小藤枝下经过,渐渐消失在里面深沉的黑暗里。
夏东溪的手背上一阵麻痒,他想起了这片“树林”、这棵树……比山上那些树更鲜活更绿意盎然的姿态。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
树需要养分,而人……在某些情况下也可以变成养分。
水声哗哗。
缸顶上下落的水源源不断,水流没有变大,但也一刻没有停息过。
如果他们淹死在这口缸里,他们也就会和那些人一样,变成那棵树的养分。
“哗哗——哗哗——”水还在落,并没有停下来的痕迹。
缸里面已经没法安坐了,坐在那里,水会漫过头顶。夏东溪和叶田田只能站起来,就算站起来,那水也已经到了叶田田的腰侧。
“常开不谢花”是被固定住的,并没有像裙摆一样漂起来,它的花茎在水下,只有花朵还在水面以上,水在涨,那朵花也随着水面在起伏,光影下,它依然红得艳丽无比,是缸里面唯一还能维持原状的东西。
缸身里,钱小跃扶住了缸壁,那上面并没有可以拉手的东西,他站得有些不怎么稳当,看着水面越升越高,他的脸色也是越来越白。
夏东溪托了他手臂一把,在他手心里写:“怎么了?”
钱小跃咬了咬牙,回答:“我不会游泳。”
【弹幕】哇靠,不是吧?
【弹幕】不是什么呀?看他那次被东神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不会的啦。
【弹幕】不是这个,我是说,他现在抱大腿也抱得太明目张胆了吧?居然这样不要脸地往外说,干嘛啊,等东神救他啊?
【弹幕】怎么就不要脸啦?现在这种情况,三个人在一口缸里,到时候他溺水害怕起来,扑腾扑腾地,反而更惊吓好哇?先把自己的实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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