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家之事上争执了小半个月,这是朝中人所皆知的事,何以陛下突然就变卦了?
有些宫里有关系的官员一打听,这才知道真相。
原来太后娘娘将陛下叫来长乐宫,商量不成又气的砸了许多,以死相逼,陛下才同意的。
谣言从民间传到朝堂,又从朝堂传到民间,早就变了不少模样。
百姓们只以为是宣太后指使家人贪污赈灾款,导致灾民泛滥,陛下有心惩治,还被太后以死相逼给阻止了。
京郊近来流匪作乱,那些都是仙台郡逃来的灾民,还有被流匪抢夺家产的百姓可是不少,流言一传十十传百,民怨积愤不少。
还有荣亲王侧妃死亡一事更是经由有心人发散,彻底成了宣太后与荣亲王有奸情,因为与侧妃争风吃醋而故意谋害导致其一尸两命的直接证据。
以至于现在哪个大臣死了个妻子儿女,百姓们都觉得是宣太后做的。
流言自然也传到了宣太后耳中,她气的几欲吐血,正要派甲兵去杀了那些酒楼的说书先生和传播流言之人,却被一旁的康择拦住。
“娘娘不可。您若正大光明派人杀了那些人,不就坐实了那些罪名?”
他一番话下来,宣太后也冷静下来。
她仔细问了下属来龙去脉,再一想半月前秦睢来给自己请安的事,这才明白他当时的意外之举。
“难怪,难怪!”宣太后重重拂袖,冷笑着吩咐:“康择,你去,这几天把那几个传播流言的人杀了,做成意外死亡。另外,派人在宫外安置粥棚,本宫要亲自布粥。”
然而终究已经晚了,流言扩散之下,根本没人会去宣太后的粥棚,最后只有一些乞丐去讨饭,吃完了还要回头远远地往粥棚处啐上一口。
宣太后气的半死,又十分嫌弃那些脏臭的乞丐,坚持着布了三天粥,就放弃了,只派专人去负责此事。
然而她不过刚离开几天,粥棚就出事了,两个乞丐为了争饭打起来了,有一个乞丐被打死。
流言传出去,就是宣太后亲手把来讨粥的乞丐打死了。
郁宁听闻此事的时候,笑得把口中的茶都喷出来了。
“陛下,那个乞丐是真的死了么?”郁宁好奇地问。
既然是秦睢安排的人,应该没死吧。
“你觉得呢?”秦睢反问他一句,唇角露出几分笑意。
他让那人吃了在旧塘村时山上挖来的断灵草,人被拉到乱葬岗的当天就救回来了。
“陛下,之后您怎么做?”郁宁愈发地好奇起他的安排。
败坏宣太后的名声应该只是秦睢的第一步,让她交出摄政权并且近几年都翻不了身,应该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郁宁的猜测,具体他也不知道秦睢究竟会如何做。
然而秦睢像是卖关子上瘾,郁宁追问,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好在郁宁没有等多久,没几天,一名被流匪闹的家破人亡的人直接敲响了京都府的登闻鼓,状告当朝太后纵容贪污,祸乱朝纲,致使灾民泛滥,百姓民不聊生。
前朝是不允许百姓状告皇族的,无论这官司是否受理,状告的百姓都会被处死。
开国皇帝建立大夏之始便广开言路,为了取信百姓,约束皇族,更是亲自废除了这一条例,并规定后世不许恢复。
即使如此,状告当朝太后的也是开天辟地第一桩,莫说大夏,前朝也是闻所未闻。
京都府尹在接到状纸时只看了一眼,就亲自进宫,直接递到秦睢面前。
然而秦睢看见状纸却只是压下不提,派人扣下京都府尹,相关知情人员被锁在京都府,又让人把苦主请到宫里保护着。
等宣太后听到风声,已经是第二天早朝了。
朝堂之上,以郁淮安为首的谏官们,率先就近日的流言向宣太后发难。
宣太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请来与秦睢做对的郁淮安,最后竟成了秦睢手里刺向自己的第一把枪。
不等宣太后派系的官员们站出来辩驳,被秦睢关了一夜早就吓得神魂恍惚的京都府尹站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拿出了状纸宣读起来。
那被抢夺家财家破人亡的男子以前是个秀才,文章深刻,字字泣血,等府尹念完,朝堂上已经安静地落针可闻。
“放肆!”帘幕后的宣太后忍无可忍,终是忍不住一声厉呵。
伴随着这一声呵斥,长达小半个月的扯皮拉开帷幕,往日朝堂上宣太后一党与荣亲王一党总是一起,大多决策也更偏向他们。
然而这次不同,莫说秦睢这方做足了准备,单是荣亲王这一派,这次竟也齐齐闭上嘴不发一言。
不过仔细想来也不奇怪,荣亲王前阵子才因为她痛失一子,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
“不止如此。”秦睢似笑非笑道:“你就没发现,相比于其他王室,荣亲王的子嗣格外少么?”
“难道都是太后所做……”郁宁试探着猜测,心中惊诧不已。
这个女人实在太狠了。
好在一切还是如同秦睢所料,迫于民怨沸腾,朝野上下的一致反对,宣太后终究还是主动放弃垂帘听政。
不仅如此,她直接自请出宫,去皇城别院里带发修行。
郁宁听完后还觉得奇怪,这似乎不像宣太后的作风啊。
“母后这是打算来一招釜底抽薪呢。”
秦睢淡淡解释道:“若她还在宫里不问世事,民间舆论依旧是偏向朕的,可她主动出宫修行,那就有的说了。”
“怎么说?”郁宁还是没明白。
“比如说朕这个儿子不孝,将亲娘逼迫至此。若是她再做些好事,渐渐在民间传出名声来,往日的旧闻便尽数可洗去了。百姓是最健忘的,他们看得见眼前实实在在的利润,自然忘了往日的不快。到时候她也借助舆论逼朕主动迎她回宫,她的名声不也就洗白了?”
这其中弯弯绕绕太多,能做文章的地方更多。
郁宁反应了一会儿,刚刚有所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那咱们需要做些什么来阻止她么?”
“不必,她要做什么便做吧。”
秦睢显得不甚在意,反问郁宁:“你觉得就算母后再回宫,她还能有今日的权势么?”
郁宁怔怔说不出话来。
秦睢瞥他一眼:“男人永远比女人心狠,母后如今尚且还没出宫,荣亲王已然在切断她朝中的势力了。”
“这么快?”郁宁着急道:“陛下,那咱们要不要也趁机将人招揽过来?”
“不必。”
秦睢摇了摇头,似教导似解释:“子欲杀之,姑且纵之。未来一段时间咱们暂避锋芒便是,左右聂将军最近要回来了,他顾忌聂将军,也不敢太过放肆。”
郁宁有几分明白秦睢话里的意思,却总觉得他的语气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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