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头脸上滴里搭拉的水珠儿,抱怨道:“这是要淋死个人啊!”
“……”
雨水四处流落,溅了梁杉一身。
梁杉一时无话,半晌才想起来抬头看她,“这个,拿掉。”
他指的是自己头上那顶足有伞盖大小的笸篮。
啊?
初听这话,谢小婉蓦然一愣。
直到,她看清楚了现在的梁杉是何等一副状貌表情。
俊秀的侧颜,凌乱的鬓发,滴滴水珠顺势滚落。他没法儿去擦,是因为两手都奋战在第一线,扶稳了头顶那只装满鸭蛋的扁竹筐。
忍不住,再忍不住,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噗啊哈哈哈哈哈……”
谢小婉瞬间破功,笑得开心,笑得放肆。
“……”
很好笑吗?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竟是一副什么滑稽德性,惹得她这种时候还笑成这样。
一时间,心里没底,梁杉这就要松开扶着筐边儿的手。
“哎哟哟,别别别,”见状,谢小婉大惊失色,听她尖叫一声,整个人扑了上去,宝贝似的护着那笸箩道:“别摔坏了我的蛋!”
“拿掉。”
他这样一本正经,引得谢小婉还是忍不住想笑。
“……拿掉!”
只此一瞬,梁杉的眼神让谢小婉想起了那个据说是被寨主手刃的叛徒。她不由哆嗦,赶紧照做:“好好好,拿掉拿掉拿掉!”
又想了想,她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大当家的,你头顶簸箕的样子帅呆了,就像穿斗笠的侠客一样!”
动作间,不经意地,谢小婉湿淋淋的袖口碰到了梁杉脖颈。
那些微一丝丝凉意,激得后者心神动荡。再次抬头看她,仍只是守口闷声。
若是辛夷,说不定会叫她自个儿把这笸箩顶起来,看看“穿斗笠的侠客”究竟是何等风采。
“……”
终归是默默无话,他这大当家的,总在一个厨娘面前哑火。
“当家的,”谢小婉试探性地问道:“你没事吧?”
强烈的求生欲促使之下,她又忍不住解释:“那个,真不是我故意要推你啊。你看雨来得这么突然,我又不能一个人跑了,把你晾在那边儿是吧?”
难以想象——
梁杉独自一人,艰难地转动木轮,冒雨往这屋檐下挪蹭。
她能忍心让大当家的在自己面前如此狼狈吗?
不能,一定不能,坚决不能!
谢小婉认为有必要让寨主大人充分地理解一下自己的良苦用心:“大当家的,我对你……”
“当家的,没淋着吧!”
正打算说呢,身后却有一人着急忙慌,踩着雨水行来,吁吁咈咈地直喘粗气。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有辨识度,与寻常男子相较偏细偏高,一听便知是辛夷。
“看你这话问的,”
谢小婉趁机邀功:“有我在这儿,哪能让大当家的挨淋?”
“……你跑这儿来作甚?”辛夷收伞,转而投以狐疑又莫名的眼神,环着她周身上下扫视一番。
扬了扬头,颈子挺得笔直,谢小婉大言不惭:
“我跑这儿来,当然是为了保护大当家的呀!”
三步上前,辛夷熟练地剜她一眼,“当家的用你保护?”
说罢了,他侧目看去。
看到谢小婉手捧笸箩,笸箩里一个又一个圆滚滚的鸭蛋。
随即冷哼,言语间满是不屑的道:“这就是你整日带着年轻弟兄们鬼混,去那池塘边淌水挖泥巴的成果?”
“我们鬼混的成果,正是三爷你成天好吃好喝的来源。”
嘴角用力一扯,扯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谢小婉反驳辛夷,字正腔圆。
雨落滴答,混杂着你一言我一语。
……他们俩争执起来,不亦乐乎。
辛夷总是说他最讨厌谢小婉,见了她就烦。可这二人一旦见面,他与她半刻钟说的话,都比梁杉半月还多。
而且他还身强力壮,能抬起马的屁股。
眼随心动,梁杉举目望去,将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身量眉眼都尽数容纳眸底。
……
“三爷看不上我这些小家子气的东西,那你就别吃了呗?我给您老人家开小灶,做点别的。”
辛夷扬眉。
“黄豆炒面疙瘩,”谢小婉嬉笑道:“如何呀?”
“你敢?”
一句两句,往来复返之间,谢小婉一直笑得开心。就连辛夷那张怒容也渐渐平静许多,甚至,似乎,还濡染了几分喜色?
打断他们。
“东西,拿上了么?”
梁杉突然拔高的声音,不止给谢小婉惊了一跳,就连辛夷脸上也流露几分异色。
——这位当家的说话向来吝啬,不光吝啬字数,而且还吝啬音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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