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被她逗笑了,让她等着,临出门的时候,叶灵予又在背后说:“信我会保管好的。”
纪圆笑笑,心说那白师兄肯定会很高兴的。
她一整天都在忙,照顾完了叶灵予又去照顾白照南,给这个做完吃的又给那个做吃的,一直忙到深夜,两位大爷终于睡着。走出叶灵予屋子的时候,月亮都挂得老高了。
许镜清又来找她,见屋里黑着没亮灯,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应,他垂着双手站在门口,很想进去,又不敢。
他四处张望,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远处几间小屋,窗户里透出一点黄黄的暖光。田野里风有点大,天空开阔,星月齐辉,云像绵软的纱,被风赶着走得很快。
他等了好久也不见人回来,想着,要不先进院子,就坐在院子里等,不进屋应该没关系的。
其实他没什么事,呆坐在寒松林一下午,不敢练剑,师尊和长老们在忙大事,也不敢去打扰,修炼出了岔子都不知道跟谁说。
往日里除了练剑就是打坐,可现在唯二的两件事都做不了,一闭眼就是那个奇怪的梦。
他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想,就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呆着,大概是凭借着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一点小小渴望来到这里的。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也很惊讶,但这种感觉并不坏。
两扇半人高的竹篱小门被推开,明明主人不在家,他反而更加拘谨,愣在原地好一会儿。
左手边是几棵果树,右手边是石桌石凳,他挪着步子坐到石凳上,好似得到了什么极大的满足,长长出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坐了一会儿,他又站起身走动两步,来到花圃边上,好奇弯下腰凑到花朵旁嗅了嗅。绣球是没有味道的,香味来自于旁边的一小丛茉莉。
许镜清觉得稀奇,是那天喝过的茶水的味道,没有了茶叶的苦涩中和,茉莉的香味变得更加浓郁,还有植物根茎和泥土的味道混合其中,好闻。
他好像真的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么一点小小的发现都感到兴奋不已。为了能一直嗅到茉莉的香味,索性合衣躺到了地上。
草地比静室内的黑石砖软和许多,同样是安静的氛围,田野里却又不同室内的死寂,耳边充斥着自然的喧嚣,有风声,树声,虫鸣声,和遥远的夜莺鸣啼。
仰面躺着,视线正前方是广袤的天幕,星子不规则分布点缀着夜空,稍稍转移视线就可以看见那些厚实的叶片和硕大的花朵,层层叠叠压下来,向他安静展示自身的美丽。
许镜清抬手,摘了小小的一朵,捻于指尖。
纪圆回来的时候,发现篱笆门被打开了。她很疲惫,起初也没有在意,这里是太初仙门,里里外外数不清的法阵,外人擅闯不得。
但将要伸手推开房门的时候,眼角余光里突然出现了一抹异色。她下意识转过头,就看见躺在花丛边的男人。
月光不算很亮,但也足以看清花下的人,那条活带鱼不如白日里耀眼了,敛着清光,安静躺在地上,呼吸均匀。
纪圆走过去,拧着眉毛蹲在地上,喊了一声:“许师兄?”
好奇怪,怎么跑这里睡觉来了?
他规规矩矩地躺着,双手平放在小腹,手里还拿着一朵花,睡颜安祥,连发丝也没怎么乱。这样子,怎么形容呢,再来副棺材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人胸膛轻微地起伏着,但出于谨慎,纪圆还是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呢。
上下看了看,身上没有血迹,没有受伤,衣裳也是干干净净的。
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纪圆半跪地上,双手抱胸,盯着他看,轻轻唤了几声也没有回应,睡得很沉呢。
她没有叫醒他,苦恼地敲了敲太阳穴,站起身回屋给他拿了一条薄毯盖在腰腹上,又坐在石凳上等了一会儿,实在困极就进屋睡觉了。
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准备躺下时,又犹豫着推开窗看了一眼,出去把那柄大伞搬到了他头顶。
前半夜她一直睡不好,频频起来看窗外的人,实在是无法理解他的行为逻辑。直到后半夜,人再也撑不住沉沉睡去了。
次日,谢灵砚特地一早过来,他的礼物还没送出去,怕来晚人又不在。
他熟门熟路了,径直推开篱笆门进了院子,坐在石凳上等她睡醒,心里盘算着待会该怎么说。师妹一直想要的傀儡鸭在墟鼎里放了好几天了,本来刚回来那天就要送出去的,但之后一直有事,没有独处的机会。
当然如果只是送礼物,随便往那一搁就行了。但这次不行,他有话要说,而且是很多话。
但似乎真的是应了有缘无分那四个字,他刚坐下,一眼就看见对面躺在花丛下的许镜清。
谢灵砚的第一反应是拔出飞泉剑,随后带着防备缓慢地靠近。待看清那张隐在阴影里的脸时,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是不可置信。
许镜清还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长睫上挂着未蒸腾的清晨露水,呼吸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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