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波搭在座椅靠背边缘的手指收紧,面上还算镇定:“我接到指派命令,暂时担任你的监护人。”
弥雅困惑地眨了眨眼:“你难道不应该回营地去辅导新学员么?”
兰波沉默了一瞬。
弥雅立刻意识到,她在医院中滞留的这段时间,外界的变化比她想得还要剧烈,她默认的常态已经被颠覆。
“虽然还没对外公开,但莱辛改造营已经基本暂停运作。我有军方的背景审查许可,加上……”兰波唐突地省略过什么,跳到结论部分,“总之,我可以继续陪伴在你身边。”
尖利的话脱口而出:“但是我不想要你在我身边!”
片刻刺痛的死寂。
弥雅懊悔地攥紧手指成拳。也不完全是假话。被不知所措的陌生人包围,她感到无坚不摧。但到了兰波面前,既是尖刺也是护盾的强硬姿态完全失效。
兰波从最开始就不希望她踏进公众视野,为此不惜弯折原则,替她遮掩甚至威胁旧友。他竭力避免的事态最后还是在她的首肯下成为现实,只不过这现实和计划不同,出了唯一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差错。
弥雅已经不太明白,她走到这步到底是为了什么。一秒,她想埋到兰波怀里肆意大哭,后一秒她又希望他消失,没有出现过更好。
而兰波对她扮演的角色一无所知。他被她的话语击中,依旧露出苍白而温柔的微笑:“你不用忍受我太久。再过一周,最多十天左右,你就可以获得新身份离开联邦。”
弥雅跟不上话题:“什么?”
“你会提前出发前往海外。那样可以避开媒体的骚扰。”
“我……没有被项目除名?”
“为什么你觉得自己会被除名?”
弥雅低下头,良久,才逐词吐出短句:“我不想去。”
兰波勉力维持镇定,说些效果有限但不得不说的话:“对于阿廖沙的死,我感到非常遗憾。我知道他在你心里占据了特殊的位置。新闻的热度会过去,伤痛不会轻易愈合,但弥雅,你的人生没有结束。继续生活下去很困难,但你还要活下去。”他兀地一顿,好像下定决心:“我也会——”
弥雅莫名心慌,哑声打断:“他说过差不多的话。”
“谁?”兰波在发问的后一秒就明白过来。他又联想到了什么,表情随之僵硬。
一如既往地敏锐。弥雅这么想着,微微笑起来:“我和阿廖沙约好了在毕业典礼当天把斯坦案子的真相抖出去。是他的想法,但我同意了。”她看向窗外,即便车窗外只有柱子和荒芜的混凝土地面。“只是,最后和说好的不一样。他骗了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兰波像是没听懂她的话,而后蓦地打了个寒颤,失去表情,语声不稳,顿促的节拍漏出动摇的底色:“而你,之所以会同意他的提案,是因为我——”
弥雅侧眸看他一眼,喃喃:“别摆出这种脸色给我看。”
兰波茫然地望向车玻璃中自己的倒影。
“你看起来恨不得杀了自己。”
兰波闻言竟然笑了一下,蓝眼睛深处有幽光跳动:“你说得没错。”
弥雅不知道他在评判自己的表情还是心绪。顺势逼兰波“负起责任”的念头一闪而过。弥雅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兰波,他优柔寡断的另一面是超常的责任感和温柔。只需要她一个暗示,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背起新的一重罪责的十字架。这次事态严重,不仅仅是能否放下往事,牵扯到人命和她的前路,兰波不会再提需要时间和距离来完全接受她。他会毫无怨言地忍受并掩藏痛苦,忠实地陪伴她,也许那样就是一生。那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也许就是矢志不渝。
但这和之前的状况相比有什么差别?
只不过是兰波背上压着的责任感和罪恶感变得更重。
弥雅后知后觉地记起来,她的初衷就是将他从这两重枷锁下解放。她不需要、也无法忍受披着爱的外衣的歉疚。
念及此,她熟练地将自己的情绪切割开来,将所有软弱塞给旁观一切的那一个自己,找回丢失的强硬态度:“我们要在这停车场待到什么时候?还是说,我和你要再在车里来一次重要谈话?”
兰波转向前方,撑住方向盘深吸气:“我在等待出发的信号。免得再次被记者围追堵截。”
“我不介意被记者追上。”弥雅拈起放在腿上的口罩,将挂绳绕在小指上轻挑地甩了甩,嗤笑说,“他们大可以把我的名字和正脸照片放在所有报纸头版。我无所谓。”
兰波没有回头,咬字略微加重:“弥雅。”
“下次有机会,我还是会和今天一样以真面目示人,让他们拍个够。”
这发言似乎触碰到兰波底线,他嚯地转身,蓝眼睛因为怒意熠熠生辉,只有措辞还算隐忍:“我们……其他人和我都在试图保护你,让你不受舆论和流言伤害,能够不受打扰地开始新生活。弥雅,请你,我请求你别再那么做了。”
清醒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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