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的反应比平时要慢,但他还是绷紧了唇线,眼神变得幽冷。
弥雅见状只是笑着耸肩:“我又比他好到哪里去?你大概也猜到了。那天他服用过量的是哪种。”
暴风雨变得更为猛烈,嘈杂的雨声中夹杂爆炸似的雷鸣。
外面的声音短暂地吸走弥雅的注意力,但她很快转回来,一脸像要哭又像在笑的古怪表情:“然后现在轮到你了。”
兰波表情有片刻的空白。他也被风雨雷电攥住心神,没能理解她的意思,又或者因为药效上涌根本没听进去。
他这有些呆呆的模样惹人爱怜。可一阵发烫的酸楚侵袭弥雅。竟然只有让兰波变得不再像他,她才能得到他。这么想着,那股冰冷的狠劲又回来了。反正做到这个地步退缩也无法回到从前,不能后悔,也不能临阵脱逃。
心跳开始加速,弥雅撑着台面,向兰波的方向挪了些许。她的双腿垂在桌边晃荡,拖鞋挂在足尖,将坠不坠。
而后,她啪地踢掉了鞋子。
拖鞋落地的声音令兰波一震。
“兰波教官,”弥雅又带着头衔唤他,好像这样就能把什么不必要的感伤切割干净,“我并不想要你死……我只想伤害你。”
她踩上他的膝盖,脚掌一路磨蹭着向上。
兰波讶异地抽了口气,眼神迷蒙地望着她。
弥雅以目光锁定他,不漏过一丝表情变化,足下动作没停。
陡然变得明显的呼吸被疾雨敲窗的响声盖过,兰波浑身震颤,眼中一瞬恢复清明。注意力还有些涣散,他组织语句颇为吃力:“弥雅,停下,不要这样。”
弥雅看了一眼时钟。还有时间。
她从桌沿滑到兰波腿上,撑住他的胸口稳住身体,抬起头,执拗又认真地宣告:“我会伤害你。就像他对我做的那样。”
“不……”兰波僵硬地颤抖起来,想推开她站起来,但手脚不听使唤。
“真的非常抱歉,对不起,但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弥雅抓住他的手,十指滑进指缝,扣紧握好。青年的手比她大很多,骨节分明,这么交扣着其实颇为吃力。有着温情表象的一个手势,真实意图在于限制。即便如此,紧贴的掌根传来的体温也渐渐熏热了她的脸颊。从桌子上下来的时候凭的是满腔不管不顾的孤勇,她后知后觉地察觉这个姿势不太妙,甚至极为糟糕。她的思绪止不住地飞出去,心跳悄然加速。
闭了闭眼,弥雅强行将思绪拉回来,冷静地宣布:“你说过你的恨意无处安放,那么从今以后,你就把我当成杀死你妹妹的那一切的化身来恨就好。”
因为凑得近,她看得很清楚,兰波瞳仁骤张。
她撤出一只手搭住他的肩膀,附到他耳畔呢喃:“一直喜欢什么人很难,克服心结去爱不应该爱的人也很难,但由爱生恨就要容易一些。你说是不是这样,兰波教官?”
兰波猛地挣脱她的手,握住她的肩膀往后撤。弥雅吓了一跳,险些以为她估算剂量错误,他已经重夺身体控制权。但兰波脸色十分苍白,额际见汗,手也很快抖得止不住:“不要这样,弥雅,我不想这样……我不会恨你,还有别的办法,所以——”
“嘘。”弥雅轻而易举地从他的掌下钻出去,食指指腹压住他的嘴唇。
兰波嘴唇翕动,但没能再发出连贯的词句。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湛蓝的眼睛痛苦地闪动。他大约在为喝下了那杯热可可而懊悔。
这眼神刺中弥雅,胸口像是要从内裂开。她咬牙,故意整个人挨过去。
兰波抑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笑起来,眼里有薄薄的水光一荡而过:“你看,你对我的抗拒就是有那么深。”
宁静而愉悦的波纹抚过情绪激烈的褶皱,兰波一阵晕眩,茫然停了片刻才将起飞的思绪拉回地面,但也因此,他的反驳分外无力:“我只是需要时间……”
“我不想再争论这个问题。讨论环节已经结束了。”感到再这么纠缠下去她的精神也会到极限,弥雅冷酷而蛮横地摇头,直接跳到结论部分,“这样,我就可以把你和他摆到同一个架子上,我和你之间有的就只是丑陋下流的东西。不那么做,我没法败坏对你的感情,就不可能放下你。”
她在说谎。她无法把恨编织成爱的样貌,又怎么可能突然把兰波与斯坦划等号。
但弥雅立刻就地原谅了自己。
她总得想个说法,声称这么做绝对她也有好处。又或者她也算得到了他(不管那有多片面肤浅),而不单单是给兰波一个短痛的解脱。
“我会变成他。而你也会成为我。你就终于可以更理解我,恨我……也许为了让自己不发疯,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爱我。这样就够了。”她扶住兰波的肩膀,半跪着直起上半身,俯视着端详他。
兰波双眸略微失焦,呼吸逐渐平缓,阻止她动作的手也逐渐松开。他的思绪登上弥雅无法企及的云霄,他的眼睛里有她的倒影,但他看不见她。
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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