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打鼓,她有些头晕目眩,因为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甚至来不及感到喜悦。
有那么一瞬,弥雅相信刚才所有难以言喻的难堪都是给这一刻做铺垫。她的低落和心不在焉终于逼得兰波给出她渴望的回应。她想将兰波的神情看得更清楚,确认他是否和她一样无法抑制笑意。
凑近些许,她立刻发现兰波的神色有些怪异:没有终于吐露心声的快慰,更没有心意相通的喜悦,他被阴影侵染的脸容反而显得忧郁。
午后出发时侵袭过弥雅一次的可怕预感再次攀上她的后背,在她耳畔恶意又轻柔地吐息。因为激动上涌的热血开始退潮,她陡然感觉到车内未散冷气的寒意,一个哆嗦。她挤出一个不祥的单词:“但是……?”
兰波涩然弯唇。
“但还有一些我尚未解决的问题,一些我还没能与之和解的事。”语声中的自我厌弃满溢而出,他深呼吸,一个短句一个短句地坦白,“我正试着克服它们。我需要时间。我不知道需要多久。我……我无法承诺能够赶得上。但如果到那个时候,你依旧想要我陪伴,我就会到你身旁。”
弥雅捕捉到关键,追问:“那么在那之前呢?”
兰波眼中的湖光颤动着闪烁了一下,他仿佛不堪愧疚的重荷,差点低下头去。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闪躲,与她保持对视:“我得一个人把心绪厘清。”
弥雅困惑地停顿数拍,渐渐明白过来,但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我爱你”之后还能跟着“我必须暂时和你分开”的潜台词,再次出声时尾音开始颤抖:“一定要你一个人?”
她哽了哽,弱声再加一问:“有我在……就不行?”
兰波想要否认,但他不擅长撒谎。至少在她面前,他很难蒙混过关。
弥雅茫然地转头看了几秒冲刷玻璃的雨幕,直接推演到最糟糕的情况:“假如年底,或者再久之后,你还是没能想清楚——”她干笑,“这和让我放弃你有什么区别?”
兰波的应答十分无力:“不会的。至少我希望不会……”
弥雅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高高抛起又坠落的石子,在触地之前,她至少要求个明白,“为什么?能告诉我理由么?为什么不能让我和你一起去克服?”
兰波轻声答:“我不想伤害你。”
她干脆地反驳:“我比你想得要坚强。”
“我知道你非常坚强,”兰波抬手,仿佛想要触碰她,却突兀地缩手,“但以我现在的状态,我一定会伤害你。我确定。”
“为什么你那么肯定?”弥雅定定看了他片刻,猛地一僵,“你说的问题,是不是出在我身上?”
兰波瞳仁一缩,断然否定,口气罕见地强硬:“不。是我的问题,和你无关。”
弥雅探身向他靠近,几乎趴上他的胸口,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语声变得缺乏起伏:“如果不是我,如果是另一个人,你还会有必须解决的问题吗?”
兰波闭上眼:“会。”
弥雅伸手抚上他的脸颊。不知道是他的体温太高还是她的手冰凉,她像被烫到,瑟缩了一下。而因为触碰僵硬的不止有她。虽然只有短短一刹那,但他确实因为她的动作而僵硬。不是心动无措的僵硬,而是害怕蛇的人摸到冰冷鳞片时的本能。
兰波这样的反应其实有过许多次,但弥雅没有细究过。她以为那是因为他礼貌又绅士,甚至说有些老派,不习惯唐突的肢体接触。她从没想过那可能是针对她的抵触。
弥雅牵起嘴角,哑声宣告:“所以的确是我的问题。”
“不。”
“是什么问题?”她向后退回副驾驶座的角落,讪讪摸了摸鼻子,自嘲地改变说法,“应该说,是我身上哪个问题?”
“弥雅,我说过了,和你无关,是我还有心情没有整理好。”
“那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问题非得由你一个人处理?”
兰波迟疑了一下。
弥雅捉住机会抢白,逐渐语无伦次:“你这样,我只能认为我说对了。如果是我哪里不行……我,我可以去改,去纠正。”她蓦地收声,表情和身体都石化了。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希望找到能够否定心中猜想的证据。
“弥雅,”兰波慌乱中抓住她的手,“我会处理好。我并不想找借口让你放弃我。我……并不想让你放弃我。我只是——”
但弥雅没听进去。她陷进自己思绪的风暴里,低低的语声宛如梦呓:“除非问题出在我没办法改变的地方,谁都没法改变、只能由你接受的事。”
兰波因为恐慌脸色惨白,颤抖着带领她的手贴到自己心脏的位置,想要借此证明他并没有欺骗她:“求你了,弥雅,请你停下听我说……”
但已经来不及了,弥雅顺理成章地推导下去,迷茫地将浮现在脑海中的结论念了出来:“比如,我的过去。”
兰波像被她的轻声细语当头狠狠一锤。
“你说过你不在乎斯坦的事,并不是因为他才不能爱我。我相信那时候你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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