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秘境外突然消失,虽说是被迫, 但也算不告而别……”
“害怕了呗, 不自信了呗。”奶猪翘着尾巴走进结界。
“才没有。”荆雪尘反驳完,瞪着结界里的奶猪发愣:“你进去了, 我怎么办?”
奶猪优哉游哉舔起了爪子:“阵法对微臣无效, 这种体质是天生的,并不能带其他人也进来。——所以微臣建议殿下还是走正门为妙。”
荆雪尘目瞪口呆, 压低嗓音怒道:“你之前可没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有方法呢!”
夜色中似有一盏灯遥遥亮起。
巡夜的弟子?
荆雪尘一惊, 想躲藏, 又踟蹰起来。没想到,那盏灯火看起来慢慢悠悠,实则不过两息便晃悠到了他身前。
这个速度不可能是弟子……
微风掀起荆雪尘的兜帽,少年眯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便看到火光下一张清隽的脸。
“雪尘?”
“穆师伯?”
一炷香之后,玉卢书斋点起暖光,荆雪尘与玉卢君相对而坐, 桌上放着一盘什锦仙果。
荆雪尘捧着果子咬了一口:“幸亏今晚是穆师伯巡查阵法, 否则还不知道我会被当成什么妖魔鬼怪抓起来呢。”
玉卢君垂眸点起另一只蜡烛,不冷不热道:“幸亏今晚是我巡查,否则哪位弟子夜半三更见到失踪已久的大师兄, 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呢。”
荆雪尘讪讪放下了果子:“穆师伯生我的气了吗?”
玉卢君叹了口气:“你一走就是一年,也不捎条口信给我们。你不知道那几个弟子从干元秘境回来后,过得究竟有多难受。姚潜澍、谢柳、师夏、江寒……我们都以为你……”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荆雪尘双手握紧,“弟子也是迫不得已,一直被困在一个地方出不来。”
他偷眼观察对方神情,讨好道:“这不一出来,连信都来不及寄,就先回来了吗?”
玉卢君脸色柔和下来,说到底他也不是真的生气,而是太过担忧。
“看来这段时间你颇有奇遇。”他打量着少年道,“如果我没看错,雪尘现在已经是金丹后期了罢。”
金丹期?
荆雪尘双眸忽然亮起:“对了穆师伯,你还记得吗?你答应过我,如果我结丹,就告诉我藏宝阁地底的阵法是什么,对吗?”
玉卢君脸色却严肃起来:“今时不比往日,你师……章莪君的事情雪尘大概也有所耳闻。他身上埋藏的秘密太多,现在又与天鸢宗结盟,我不确定你适不适合知道这件事。”
他深深凝视少年,“因为有些事情,一旦知悉,势必会将你搅入浑水之中。”
“可我很久以前就已经身处浑水之中了啊。”荆雪尘淡淡笑了。
他出生在那个囚困狰的洞穴中,无论是狰还是商梦阮,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母亲想让他远离纷争,师父亦想将他推远。他们都是为了他好,但那并不是荆雪尘自己的意志。
他想直面自己的身世,接受血缘赋予他的东西,无论是罪孽、祝福还是责任。
他想与师父一同扛起那个未来。
“我一定要知道。有关师父的一切,我都想知道。”他道。
玉卢君注视着少年专注的眼眸,忽然觉得,明明第一次见到他离现在只有短短两年的时间,但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我明白了。”他道,“那个阵法的主要功能是‘剥离’。”
“……剥离?”
“魂魄之说与我家传之学渊源颇深,所以我能辨认出阵法中有关剥离魂魄的阵纹。”玉卢君道,“而另一部分,据我研究猜测,恐怕是用以剥离肉|体。”
荆雪尘脸色开始泛白。
毫无疑问,那个阵法是作用于狰的。剥离前的狰是什么?剥离后的……又是什么和什么?
“肉|体剥离的效果,是什么样的?”他问道。
玉卢君道:“一般来说,是从整体里切除一块肢体的效果吧。”
“可是如果,剥离之后的肉|体还和原来一模一样呢?”
这就是荆雪尘最难以理解的地方:剥离魂魄之后的狰失去了神志,这个他很清楚,但依他之前所见,狰的肉|体却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若是切除肢体,总该是有所残缺的吧?
“这个吗,”玉卢君思索片刻,“按理说剥离前后一模一样的情况不可能存在,除非你所说的‘整体’,本身就是由两部分构成的。”
“两部分……”荆雪尘呆呆重复。
狰是由两部分组成的。
那章莪山的软哥哥到底是谁?
阮哥哥又是谁?
他们的名字在骗他,味道在骗他,就连过于相似的性格也在骗他。
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正在缓缓浮出水面。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玉卢君关切道:“已经赶了很久路了吧?你看起来有些累了。”
荆雪尘点头,又摇头。
路上因为害怕追兵,他根本不敢稍停,这十五天不眠不休地赶路才赶回无量宗。发|情期全靠硬熬,对他的身体损伤极大。
“别想太多,先休息罢。”玉卢君注意到他眼下两抹青黑,“朝云处很久没有人住了,今晚要在这里过夜吗?”
“我想回去看看。”荆雪尘捏着手指道。
“好。寒舍随时欢迎你的到来。”玉卢君起身送他,“明早一同去拜见宗主吧,虽然你们断了师徒,但雪尘永远是无量宗的弟子。”
荆雪尘猛地回头:“断师徒?”
玉卢君才意识到他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抱歉道:“是我多言了。”
荆雪尘又猛地垂下头,在没有人看到的阴影里,他嘴角忍不住下撇,嘴唇颤抖。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呢?就连师徒这最后一层关系,也被断得干干净净了吗?
他不是不理解商梦阮心有苦衷,只是一想到他们之间的纽带被剪断,他就心痛难忍。
最后荆雪尘还是没能圈住眼泪,咸涩的液体掉在枯叶上,压折了它的草茎。
朝云处的小花小草枯萎了一地,尸体倒在泥土中,并不新鲜,也没完全腐烂。
本来就是冬日,花木枯萎不也很正常吗?
但他曾见过它们在暖阳里活泼鲜艳的模样,也曾嗅闻过春日的芳香,见过闻过,就再也忘不掉。
见过灿烂的生命,就格外难以忍耐现在的荒芜。
他像鬼魂一样晃过修炼室和炼器室,不知不觉就晃到了冰潭边。
在这里,他与狰久别重逢,他也第一次见到了师父与平日不同的样子。
那只大家伙,应该被商梦阮带去天鸢宗了吧。
荆雪尘走向潭水中,一层薄冰在他脚底蔓延,撑起他的身体。
那时见到的狰,并没有神志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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