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家草药铺,很快将需要采买的药材都买到。
只缺了最后一味药。
景黎拎着一堆药从药铺走出来,小声嘟囔:“前几天明明还有的……这县城怎么回事,还不如镇上的货齐全,这都跑第三家了。”
“小公子,你是在找玄苋草吗?”一个声音从景黎身旁传来。
他转头看过去,那是个穿着极其破烂的老者。
他正坐在药铺前的石阶上,身上裹了件打满补丁的深色长衫,肩上背着个陈旧的药箱,蓬头垢面,唯有那双眼睛明亮逼人。
景黎一时没回答,老者又笑了笑:“近来天气变化大,城中不少人染了伤风,这玄苋草供不应求,早就卖完了。你在这些药铺医馆是找不到的。”
景黎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什么药?”
老者道:“我方才就注意到你了,这里相连的药铺你跑了三家,还是没买到药。据我所知这几家药铺的草药齐全,除非你想找什么珍稀药材,否则就只有近来被销售一空的玄苋草。”
景黎又问:“那你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吗?”
老者点点头:“知道。”
“老头,你又在这里胡言乱语了?”药铺的伙计走出来,对景黎道,“公子别理他,这老头是个疯子,整天说自己是什么稀世神医,还给当朝皇帝看过病。”
老者不悦地打断:“不是当朝皇帝,是先皇陛下!”
药铺伙计:“滚滚滚,别耽搁我做生意!”
老者被从石阶上撵下来,到也不恼,笑呵呵对景黎道:“少年郎,想要玄苋草跟我来吧,我知道有家药铺还有剩余。”
说完,也不管景黎是何反应,转头朝远处走去。
他右腿像是有旧伤,走起来一瘸一拐。
虽然这老者看上去疯疯癫癫,但景黎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他在原地迟疑片刻,跟了上去。
老者把他带进一条窄巷深处的小药铺。
刚走进门,便听见一个年轻的少年嗓音:“薛爷爷你又跑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
一名清秀的小少年从内室跑出来,看见景黎的瞬间愣了一下,局促问:“您……您买药吗?”
这少年与景黎年纪差不多大,五官清秀标致,景黎还注意到,他眼尾生着一枚鲜红的小痣。
那是双儿特有的标志。
老者道:“乖孙儿,这位小公子要买玄苋草,去给他找来。”
“啊……好!”少年点点头,慌慌忙忙跑到药柜边寻找起来。
这药铺比街上那些小许多,一侧的那面墙上全是药柜,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草药香。
大堂里只有一张桌案,几个简陋的椅子。
老者领着景黎在椅子上坐下。
“我这孙儿容易害羞,小公子莫怪。”老者道。
景黎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双儿,自然不觉得冒犯,反倒感觉那少年看着挺可爱。他收回目光,问:“这里……是您家的药铺?”
“不是,是他家的。”
景黎:“?”
“那孩子全家早亡,独自继承这药铺。我只是在这里借住,顺道教教他医术罢了。”老者简单道。
他看了看景黎脚边的药包,笑着问:“小公子,你这些药是给谁买的?”
“我……”景黎迟疑了一下,偏头小声道,“我夫君。”
他说完耳根有点发红,但老者没有注意,而是又道:“你夫君这病……恐怕有一段时日了吧?”
景黎一怔:“你……”
老者悠悠道:“南星子,鬼齿草,黄藤,杜桂……还要我接着说吗?”
他说的这些,全是景黎今天买的药。
景黎问:“你跟踪我?”
“胡说什么,谁跟踪你了。”老者不屑道,“你这些草药我一闻就能闻出来,还用得着跟踪?”
景黎沉默下来。
老者瞧着他的神色,缓缓道:“小公子,虽然不知道你这药方从何而来,但恕老夫直言,若非万不得已,这药还是别吃为好。”
景黎:“为什么?”
“这方子里用的虽然都是些常见药材,但合在一起,却是一副……慢.性.毒.药。”
.
秦昭一觉醒来,景黎没在屋内。
院子里寂静无声,秦昭按了按酸胀的眉心,坐起身。
只是去买个药,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秦昭取过挂在床边的衣物穿好,正想出门去寻人,却见几个药包堆在桌上。
的确是他需要服用的草药。
秦昭眉宇皱了皱,推门走出去。
县令送他们这院子不小,分内院与外院。外院有书房与会客的堂屋,内院则是卧房厨房等生活所需之处。推开卧房的门,外头就是个小花园。
院中有假山绿树,还有一个荷花池塘。
秦昭站在屋前,轻声唤道:“小鱼?”
平静的池塘水面泛起一个泡泡。
秦昭:“……”
他走到池塘边,蹲下身,看见了躲在荷叶底部的那尾鲜红锦鲤:“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小锦鲤尾巴摆了摆,非但没出来,反倒更往里藏去。
秦昭:“快出来,这水底有淤泥,你不是最讨厌弄脏了吗?”
没有回应。
半晌,一颗小小的脑袋从荷叶间伸出来,口吐人言:“……我在想事情。”
秦昭问:“在想什么?”
“暂、暂时不能告诉你。”小锦鲤鱼鳍摆了摆,小声道,“我要先自己想清楚。”
秦昭无奈地笑笑,依旧十分有耐心:“那你能不能出来想?”
“不能。”
秦昭又道:“那……能不能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
“也不可以。”
还挺固执。
秦昭舒了口气,没有多问。他去里屋搬了个椅子出来,拿起本书在池塘边坐下:“那我就在这里陪你,等你想好再出来,好不好?”
小锦鲤没回答,鲜红的鱼尾在水面拍了一下,扭头钻回水底。
秦昭当真不再追问,翻开书本阅读起来。
景黎透过水面悄悄打量他。
秦昭的脸色还是很不好,就连握着书本的手都是同样的苍白消瘦,像是十分虚弱。
景黎脑中又回想起那位姓薛的老者说过的话。
“你不信?那我问你,你夫君是否气血两亏,体力不支?又是否每日都必须服药,否则必然高烧不退,四肢无力?”
“是药三分毒,哪怕是寻常补药,经年累月服用都会将毒性残留在体内,何况这副药。”
“要我说,还是早些停药为好,省得毒入肺腑,无药可医了。”
……
景黎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那个人。
按照那人的说法,秦昭会变得这么虚弱,都是因为常年服用这副药的副作用。可如果那汤药真有问题,秦昭为什么还要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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