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远郊那边有家化工厂爆炸了。”叶长生顿了顿,突然道。
“哦,然后呢?”余声愣了愣,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忙侧身低头去看他的表情,紧张极了,“你不会就在那里吧?”
叶长生低头夹了一大口面塞进嘴里,点着头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余声一惊,手里一松,还握在手里的毛巾就掉到了地上,“长、长生……你、你看玩笑的吧……”
“阿声,镇定点。”叶长生将口中的面条咽下去,弯腰将毛巾捡起来又搭到脑袋上,看起来有些滑稽。
余声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迭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啊?有没有不舒服啊?要不明天在家里休息吧?”
说着又匆忙转身,“对了,我去问问林姨,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压惊辟邪的……”
“阿声……”叶长生忙伸手拉住她,用力的握了握她变得冰凉的手,又揉了揉,“别怕,当时我们在那个工厂另一头的厂房测量数据,离出事地点有点远,之所以那么晚回来,是因为我和同事留下来帮忙疏散了。”
“……真的?”余声怔在当地,被他握住的手突然有些颤抖,“你没有骗我?”
叶长生笑了笑,用顶着毛巾的鸟窝头拱了拱她的小腹,“我很好,真的,就是有些累,还有……饿。”
“那你快吃面。”余声忙推推他,又伸手取下了他的毛巾,用手梳着他的头发,他的发丝柔软,从她的掌心缓缓滑过,可是她突然就害怕起来。
余声后怕的拍了拍心口,“怎么那么危险……”
“我们只是搞设计,还好,那些负责安全检查的才叫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陈旧的设备炸一下。”叶长生一面说,一面扒拉了一下碗里的鸡蛋,有些惊讶,“有两个蛋?”
“……嗯,你多吃点。”余声愣了愣,随后任由自己被他带离了话题。
第二天早上,叶长生上班之后,老爷子又和昨天那样坐在了门口,戴着老花镜认真的读报,余声则在柜台处忙着将茶叶分装进礼盒里。
“哎哟不得了了,阿声你快来看。”老爷子突然喊道。
余声被他突然的惊叫吓了一跳,忙走过来,“怎么了,爷爷,出什么事了?”
“你看看这新闻,城东那边有化工厂爆炸了,三死一伤,这些人啊,平时不注意设备养护,等到出了事才后悔莫及。”老爷子一边指了指报纸上一篇新闻,一边叹了口气。
余声扫了眼新闻的标题,心想一定是叶长生昨晚提的那个工厂,目光便有些不由自主的瑟缩,不知道该不该将叶长生的事告诉他。
哪知还没等她思虑妥当,就听见老爷子“咦”了声,道:“这个受伤的是NK的员工,是长生的同事么?”
余声心里一咯噔,她并没有听叶长生提起过有同事受伤的事,惊讶之余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可是长生没说有人受伤啊……”
“什么?长生也在吗?”老爷子一听就急了,急急忙忙放下手里的报纸,然而看着余声的目光虽然急切,却也不失镇定,“早上看见他还好好的啊。”
“哦,长生说他没事,您别担心。”余声忙点头解释道。
老爷子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又叹了口气,“坐在家里都还能祸从天上来,能平安都是福气。”
余声草草的点了点头,松口气,又踱回了柜台后头。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客户要的三百份茶叶总算是包装妥当,老爷子帮余声将它们层叠着摞进了纸箱,又贴上标签。
叶长生的电话便是此时打过来的,余声接起来时还愣了愣,“……长生?”
“阿声你能不能……来帮我付个帐,我没带现金。”叶长生的声音有些无奈,又有些窘迫。
余声又愣了愣,“怎么回事呢?”
“我和王江帆他们一起去医院看住院的同事,回到这边吃点东西,结果都没现金,他家又不能刷卡,所以……”叶长生解释道。
在听叶长生说原因时,余声回屋拿了钱包,出来后一面冲爷爷打了个手势,一面问道:“那你现在在哪里?”
叶长生报的地点离玉露堂不远,余声也曾经去过,是在老街附近的一个巷子里的老店,专卖粉面,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自然不会使什么支付宝或刷卡之类的支付方法。
余声一面想了想,一面又惊讶于几个人竟然都没有带现金,叹了口气,伸手打了辆车。
那一边坐在老食店里的几个大男人在叶长生打完电话后都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人忍不住问他:“你就这样叫女朋友过来付账,真的好吗?”
叶长生愣了愣,“有什么关系,今天用她的,明天就用我的,一家人计较那么多计较得来么?”
“不会不好意思么?”对方仍旧不解。
桌上上的是一壶政和白牡丹,汤色呈现杏黄且清澈明亮,滋味清醇,叶长生呷了一口,感觉有些愉悦,一天工作的劳累和看到受伤同事的唏嘘都散了不少。
他笑了笑,“怎么会呢,那些觉得爱人之间的感情不该用金钱去玷污的,觉得这样就不纯洁了的,不过是不够相信对方罢了,因为我们总是说谈钱伤感情,所以下意识的不想欠对方的。”
这些话若是让余声听见了,一定是要惊讶的,原来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叶长生已经从他们这段感情中看到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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