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滑着屏幕读了好几遍。
就在这时,微博私信忽然蹦出来,他推了推眼镜,点开就看见个大喇叭的头像,吱哇出来的全是常用感叹词的字母缩写,缀着一模一样的ID,直白地要求和他互粉。
“是那个糖粥啊…”
他捧着手机,床头的小灯将他微微下垂的眼尾拉得更长,在睫毛的掩映里显得柔软又无措。
“你状况已经稳定多了,但还是要坚持定时定量服药,自己也要积极调节,社交和运动你起码要选一样嘛…”上星期拿药,黄医生又苦口婆心劝了他一通。
转移注意力、增加生活色彩,说起来简单,真去做的时候就发现看似满地新支点,却不知该从哪处开始落脚。夏天开始以来,他的睡眠质量又不大好,已经很久没能神清气爽地醒来去晨跑了。
而社交对他来说,几乎比拥有一夜好眠更艰难。大学毕业后,他的社交地图反而拓展得更加缓慢。教育培训这行业流动性极强,学生、老师、教务、管理,每个人风一样从他身旁掠过,连影子都没能留下几片。
暗悄悄开个女号写点东西,隔十天半个月发一条微博,已经是他努力把心扉堑开缝隙的结果了。
司君遥的手指在屏幕前停了许久,最后犹豫着敲出一个“好”字,想了想,又添了一颗心,看起来更情愿些,发送完成他马上给糖粥点了关注。
那边半天没动静,他竟然莫名有些紧张。像在等什么似的,他抿紧唇,指尖不自主地敲在糖粥的名字边。
明明只过了几十秒,却像窗外的夜那样漫长。
来了!
是个卡通动图表情,一颗小太阳红灿灿,圆滚滚的企鹅宝宝仰起小脸儿,在太阳下一蹦三尺高,动图下方两个大字“我日”闪着雷霆霹雳的金光。
司君遥愣了几秒,单手盖住眼睛,猝不及防地笑出了声。
第3章 在逃网管
任舟放下了跷得嚣张的二郎腿,球鞋踏在地上磨出沙沙的响声。他发觉自己在笑,还想控制一下疯狂上扬的嘴角,却一秒不到就又破了功,原本倔强的面孔焕出少年气的明朗。
她说“好”。她还给了我一颗小心心。
“太太回我了!开心!我以后就是你的死忠粉了!”
“摸摸脑袋。”
任舟感觉好像真的被人摩挲了一把头顶,暖酥酥,又有点不好意思。
明明以前最讨厌别人碰自己的头,还因为这个揍过隔壁班的楞货,可刚才,怎么感觉差点就摇起了尾巴呢。
其实他很久没对什么人或什么事生发兴趣了。这些年来,他胸间一直有条湍急的河,总是奔腾着忿忿不满。只有在这样四下无人的场合里,那激流才缓了些。但是这素昧平生的人连同她写出的文字,就好像一只手,耐心梳理开急湍的漩涡,潜然无声中抚慢了他左奔右突的光阴。
他攥了一下五指,从花坛蹦起来,缓缓呼了一口气,又摸出一颗烟叼在嘴里,往家踱去。
钥匙在锁眼了只拧了一圈门就咔哒一声开了,任舟皱起眉。
果然,客厅灯亮着,纳凉用的小风扇被从卧室取了出来,架在茶几上呜呜地吹着。他妈杜莉正抱着双臂坐在沙发里,见他进来也没动作,眼球紧随着他换了鞋再走到茶几边喝光了剩的半瓶可乐,始终一言不发。
任舟把空瓶随手投进门边的纸箱,居高临下地跟她互瞪了几秒,最后还是强迫自己像个大人那样平静地问:“你来我这有事儿?”
“毕业办完了吧。工作找得怎么样?”杜莉也仿佛压抑着什么,稍稍松了抱紧的双臂,语气尽量显得关切。
“没怎么样。”
“跟我去芫州,让你方叔叔帮你安排一下。”她说得笃定,容不下什么商量,话音落了就起身,好像打算马上启程似的。
任舟挑起眉,沉声说:“不去。”
她顿了顿忽地转过身,灯光下,眉眼间的怒气直白地甩在他脸上。“不去?你一个中专毕业凭自己能找到什么工作?送外卖还是当网管?还是就窝在这每天吃泡面?”
任舟下意识地望向厨房,地上的纸箱里还有最后两包方便面,不用说,只盛了三支冰棒的冰箱她应该也翻过了。
“吃泡面怎么了?当年你俩把我扔进寄宿学校,到现在九年,除了吃那难吃的食堂不都是吃泡面过来的?跟你俩比,泡面和我可亲多了。”
杜莉最听不了他说这个,抿了下鬓发,压着嗓子说:“现在带你去芫州,你妹妹马上上学了,我也能有时间照顾你。你叔叔自己的公司,别管什么职位,总能安排一个的。”
“终于有时间了,想弥补一下让自己心安理得?想得挺美。你们仨才是一家三口,天伦之乐,我过去吃你住你,还得让他给我开工资,我何德何能啊?”
“我和你叔叔已经商量过了,他体谅你一个人在老家无亲无故,凡事都为你着想,连房间都给你腾出来收拾好了,你别不识抬举!”
任舟往前踏了一步,直视她的眼睛:“我他妈用他抬举?你赶紧出门左转,火车站了解一下,现在买票,明天一早就还是小老板的太太、钢琴神童的亲妈。我这种社会底层人士就不劳你们临时费心了,顺便谢谢你给我的这张脸,我就算在这屋门口蹲着要饭都死不了。”
“任舟!”她用全力喊了一声,尾音摩擦在闷热的空气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们四目相对,这一次谁都没退让。任舟的嘴角绷得紧,连手都不由自主握成了拳。
她忽然冷笑了一声说:“房子,我卖了。”
“你说什么?”
“我说,这房子我卖了。本来就只是留着让你除了上学有个地方落脚,现在你书也念完了,我已经找人低价出手了。跟我去芫州。”
“我他妈不去!以为断了我后路就能把我带走了?做梦去吧!”
任舟的胸口隐隐发疼,太阳穴昏胀。他从出生起就生活在这间房子里,无论是记忆里模糊却快乐的童年,还是后来被迫独自生活的青春,都在此处接续发生。哪怕一切都流动了,只要他开了门,就能躲进这座只属于他的小小堡垒。
而现在,他即将变成一只失去壳的寄居蟹了。
摔门出去的时候,杜莉的声音被甩在身后,歇斯底里地质问“那你要去哪”“你还能去哪”。多荒谬啊,任舟也想问,自己还能去哪。
他疾步踏上凌晨空旷的街道,机械地吞了一颗小药丸,噎得喉咙干疼的时候,才想起其实可以买瓶水,但现在不需要了。
凌晨的网吧仍然聚集着通宵游戏的年轻人,大厅里烟雾缭绕,敲击键盘和不时传来的谩骂声让任舟临时找到点儿亲切的慰藉。
切遍所有游戏账号,他也没有玩儿上一局的欲望。边上瘦成小鸡崽子的男孩儿摘了耳机,夹着饮料瓶离开了。网管过来给耳机鼠标复位,任舟用食指弹了下主机,“哥们儿,借个火。”网管一手继续整理设备,一手按燃了打火机,任舟借着火点了支烟。
烟雾腾起来,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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