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心头想的是,她宁愿听到是青桐背叛了她。至少——那样至少他还活着。
被背叛的痛远远比不上得知青桐已死之痛,更何况如今他被厌神所控,连死了,也不得安宁。
“呵,公主殿下,你还不知道吗?”这称呼被不坏好意地叫出来,直刺得曾弋发抖,“他护不住你,只好自绝身亡,就在那鹧鸪岭上,用的正是你那柄闻名于世的飞鸣剑啊……啊哈哈哈,你竟不知吗?”
曾弋耳中一阵嗡嗡直响。
厌神不知何时已掠至她身前,语调森森道:“你身边的人,所有人,你的子民,你的师长,你的同窗,你的挚爱亲朋……统统都是因为你而丧命的,他们一个二个死状凄惨、痛不欲生!你生来就不祥,除了献祭于我,别无他用!你还不明白吗?!”
曾弋脑中一时闪过无数画面,先生的目光,学兄们的笑闹,还有青桐与阿黛的争执声,交替着如幻影般浮现。“弋儿啊——”她看见了父王和母后站在荷花池边,母后正温柔地向她招手。
“弋儿啊……来这里吧。”他们站在柔和的光晕中,脸上皆是慈祥笑意。
若是我现在过去,就能与他们永远在一起了吧?
曾弋恍惚中望向荷塘边的人群。父王和母后在,阿黛和青桐也在,晏氏兄弟、元真学兄……他们都在。还有先生——先生背对着她,像是不肯转身。
我……
曾弋吞下喉中哽咽,使劲眨了眨眼。荷塘中的荷花在如梦似幻的光影中摇曳,好像伸出手就能触碰。
不。
曾弋捂住了双眼。那双曾被轻纱覆盖的、曾经盛着漫天星光的双眼,此刻像是荷塘那侧朦胧又美妙的画面灼伤了一般。
太美好,也太不真切了。
她感觉双目滚烫,像敷上药贴后那般令她坐立难安。血光中的一幕幕与光影中的梦幻场景交织而现,像两股不同的力量,狠命拉扯着她的神经。
从前都是很好很好的。
她的骨肉至亲、她的挚爱亲朋、她的学友恩师、她的善良子民,都是很好很好的。她拥有他们,他们也拥有她。至少他们曾经真诚地信任过她、袒护过她,在她身上寄托过他们对光明和未来的期许。
就像青桐,即使死了,被厌神做成了鬼儡,仍然发自本能地想要保护她。
她怎么能忘了呢?
她怎么能就这样藏进壳里,对过去避而不见呢?
往日时光像一道暖意融融的风,吹过她几乎被冰冻的四肢与面庞。眼中灼热的烫意融化了某道无形的堤坝,热泪滚滚而下,像是被冰封万年的波浪,一旦开始融化,就汹涌不止,奔腾不息。
像是把有生以来的眼泪都流了个彻底,曾弋伏在驼峰上哭了个天昏地暗。被背叛的痛苦悔恨与对自己无知又无能的深深厌倦,都随无尽热泪宣泄而出。
晕轮中的荷花与池塘,熟悉的旧日亲朋,皇城中那些面带笑意的人们在泪花里模糊了模样,他们在飘然远去前对她挥手——
“天下安乐,世间太平,殿下,这并没有错啊。”
“没有错啊——”“没错的!”
无数声音重复着。半透明的人影在苍穹间相携远去,小童像是长了翅膀,像燕子一样叽叽喳喳——
“殿下——”“殿下!”“殿下,你看看我们,我们也是你的子民呢!”
“我们渴望安乐,我们想要太平……”
“不要放弃喔!”
……
光影消失了,声音也散入了云端。曾弋终于流完了最后一滴眼泪。
像是身体里所有力量都随着眼泪消失了,她感觉周身都软绵绵的,精疲力竭,整个人仿佛散了架。
可她听见了自己心脏的声音,“扑通——扑通——”,一下下有力地跳动着。眼前的黑影在月色中渐渐显出他蓬发下的面庞。
“你……?”曾弋望着那线条秀气的下颌,有片刻出神,“你是……?”
半空中突然传来了振翅声。她知道是极乐找来了。
眼前黑影一闪而逝,掠至城门下,带着僵硬如石的青桐,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日后,我等你啊。”消失前,他留下了这句话。
“哗——”一只华丽的大鸟如天神降临般从半空俯冲而下,及至发现了月色下骆驼上的曾弋一人,才匆匆敛翅,落在骆驼身侧的黄沙上。
“殿下,”极乐一落地就拉起了曾弋的手,将她整个人上下检查了一遍,“有没有事?”
曾弋垂头端详着极乐。月光洒在他脸上,眉如墨染,鼻梁挺直,依旧像初见那时一般俊美得不似凡人。此刻面上那层焦虑担忧的神色,倒为他平添了些许人间烟火气,让那双墨蓝的凤目也变得亲切了些。
他没有一点变化。
曾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两年多了,他似乎没有一点变化——时间不长,对曾弋而言,却彷佛已经过了大半生——
“怎么……了?”极乐似乎察觉到凝视着他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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