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它的锈迹被精心清理过,只余下些斑驳的纹路,鼎身上兽纹图案古朴厚重,四面分别刻着一排篆文,年深日久,早已辨别不出。
曾弋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厚重的衣服,青衫校服穿习惯了,再换回从前的衣服,否觉得分外繁琐,何况这身寓意非凡的礼服。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殷太常身后,将这鼎的前后左右看了个遍。
“殿下,”殷太常的声音响起来,“殿下,双目不可斜视。”
曾弋道:“连鼎也不能看吗?”
“不能,”殷太常近来忙得都有些消瘦了,眼睛下都是乌青,“绕鼎而行时,双目需平时前方,仪态端正……”
窗外的国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曾弋按下性子,耐心地跟着太常转了一圈又一圈,口中念着数百年不变的祝祷词。阳光穿过窗格照进来,宗庙屋顶隐没在暗处,只看到几道飘着浮尘的光线。
“……天下安乐,世间太平。尚飨——”念完太常的祝祷词,曾弋在后头加上两句,跟着跪在鼎前,对着这传奇宝鼎和它身后列祖列宗的排位,恭恭敬敬地俯身叩首。
浮尘在阳光中飞舞,光线照进鼎口,旋即被黑暗淹没。
次日卯时,皇城先下了一阵雨,暴雨如注,却丝毫未浇灭远道而来的人们高涨的热情。他们当中有许多人,天刚蒙蒙亮时便已经抵达皇城门口,等待城门开启;各地的豪富们则早几日便已入住城中,城中客栈已家家爆满,来得晚的只有四处投亲靠友,或是去庙宇道观求个仙缘。
鸣鼓声响,城门在淅沥雨声中缓缓打开。仿佛一阵风过,吹走了雨云,吹散了水雾,云散雨收,皇宫背后的朝阳照出万道金光。人们潮水般涌进城门,欢声笑语瞬间洒满大街小巷。
大道旁水洼中倒映着万里无云的蓝天,无数的人影从上跨过。不知是谁喊了声,“彩虹!”于是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到皇宫上空出现了一道色彩斑斓的虹霓,如真似幻,流光飞舞,美得不似人间。
“如此盛景,今日得见,此生无憾了!”穿着文士袍的中年人捻须笑道。
“阿娘,那是仙人住的地方吗?”有稚儿拉着母亲手发问。母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告诉她:“那是皇宫啊,孩子,里面住着圣上、王后和我们的公主殿下!”
更多的人则是相顾而笑,高声欢呼——天降吉兆啊!国主万岁!公主千岁!
欢呼声乘风前行,吹过高墙,吹过殿前的帷幔,一路向那青烟袅袅的宗庙去。曾弋早已穿好礼服,戴好头冠,正对窗户而坐。
她在望着窗外垂柳。风声里夹杂着细碎的笑声,拂动盛夏的柳条。极乐站在窗棂上,毛色浓郁,衬着窗外绿柳与红墙,在晨曦里像一幅画。
风带来了尘世间的种种气味。极乐站直了身子,羽毛支棱起来。
门外传来了宫人的声音:“公主殿下可准备好了?”
“就好了,我再进去看看。”是阿黛的声音。
曾弋轻轻开了口:“青桐。”
“在。”一个人影从不知何处走了出来。
宫中祭鼎大典一直延续到近午时。早晨那场大雨带来的清凉,已经被日头晒得一干二净。皇城犹如火炉,人们挤在树荫下,拿井水退凉,一边等着皇宫中的消息。
“阿婆,我渴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摇了摇老人的手,望着不远处井边卖糖水的小车。
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一张脸上满是风霜。她轻声哄着小儿:“阿难乖,再等等,等我们看了公主殿下,阿婆就给你买糖水……”
小儿作势便要大哭。突听一个躺在树荫下的癞汉嘟囔一句,翻了个身。
癞汉口齿不清,声音浑浊,那句话周遭的人倒是听得清清楚楚——“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好看的?”
树荫地方不大,人们挤挤挨挨地在树下乘凉,这个人躺着便占了好大一块地,教别人已经很不方便。如今他这话一传入众人耳朵,众人更是怒目而视,恨不得将他揪起来扔到太阳底下去。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年轻人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旁边有个青衫少年见状赶紧拦住他道:“兄台息怒!今日都是为了求个好运来的,犯不着动气。”
“是啊是啊……”“不必与此人一般见识,有失身份……”“理他作甚……”旁人纷纷劝阻,年轻人这才住了手,不屑地斜了那躺在地上的脏兮兮癞汉一眼。拉架的人们彼此熟稔了些,开始相互交流自己去年所见,有好几个绘声绘色地讲了回家后家中发生的好事,众人便一迭声地感叹上天护佑、公主赐福。
癞汉充耳不闻,破扇遮面,呼呼大睡。青衫少年轻轻迈过他的身边,朝那个卖糖水的小推车走去。少顷,便见他端了一竹筒糖水,走到小儿面前,蹲下身子递给他。
小儿眼角还噙着泪花,一只指头含在口中,不敢来接。阿婆在一旁摆手道谢,少年对她笑笑,拉起小儿一只手,将竹筒放进他手中。紧接着,又见他变戏法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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