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一道, 打破闷热的静寂。
但无论是洛京,还是丰淮,俱是有人焦灼不安地在等着些什么。
“你说表兄是将玉印交由周延带回的?”
施窈侧过脸去看谢九, 素手摆弄着团扇,语气有些疑惑,脸色却是淡淡的。
“那可不是,那玉印是何等要紧之物,我见了那物时,还险些以为——”郎君已经去了。
常年被徐凛带在身边, 谢九也是性子跳脱, 这等不敬的话也敢脱口而出。
可他到底是机灵, 及时打住, 还挤出个笑脸, 转了话头。
“算算时日, 去接郎君和陆娘子的,应是已经接到人,也该都上路了,想来娘子很快便能亲口问问,郎君怎会如此放心, 竟是能将这号令暗卫的信物交由那人了。”
施窈心不在焉地摇了摇扇,她虽是知晓些谢瑜的事,到底所知不全,倒也不如何感兴趣。
只是猜测着阿菀现下是如何想自己,就让她难免有些心浮气躁的。
却是不知,那边她在惦念陆菀,这厢陆菀也刚好在问起她。
“你方才说阿窈来丰淮了?”
因着炎热显得狭小的车厢内,陆菀小抿了口杯中的冰水,才觉得浑身的热气散了几分。
她瞥了瞥车厢一角的冰盆,还是觉得有些不够。
谢瑜真是小气,偏不许她再加上一盆冰。
被她暗自埋怨之人正跪坐在另一侧,月白的袍裾垂落如云,发间束了银冠,清清肃肃如山间月、松下风。
看着就比她这一身殷红的薄纱凉爽许多。
偏偏沿途换洗衣衫都是他的人提前备好的,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陆菀心下想想那箱子里一水的红,就觉得热,又摇了摇手中绣着白荷碧叶的素色团扇。
“应是已经到了。”
谢瑜随意答着,修长如玉的手指将一沓文书折好,顿了顿,复又慢条斯理地说了句。
“以往阿窈病时,我曾听医师道,女子多是体寒,用冰多了不好。”
这人心思真灵,明明方才连余光都没给她半分,却像是能听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难道郎君就不热吗?”
陆菀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目光瞟到他的衣袍一角,精织的月白纱绫,日光下暗纹粼粼。
颜色虽是又冷又淡,但织纹细密,其实还不如自己这灼灼红纱来得凉爽。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处,上襦的红纱轻薄微透,隐约可见如霜似雪的腕间肌肤,心下更满意了几分。
不加冰就不加冰,左右还有人比自己更热。
晌午阳光正炙热,车顶便是加了遮盖的隔层,也难免被晒透了。
“阿菀就这般怕热?”
谢瑜望着倚靠在车壁上的她,清俊的眉眼温和,眼底满是笑意。
“那日后我需得叫人把谢府的冰窖再扩上几分,冬日时也好叫人多储些冰。虽是不能多用,也是要备上的。”
这人就是天天在话里给她挖坑呢。
若是她答应了,岂不是说明她回头需得嫁了他,住到那谢府里去。
陆菀不答,只掀起眼帘,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潋滟的眼波流转生辉。
明明其中嫌弃的意味明显,却是让谢瑜眉梢微动。
好似是自七夕后,阿菀待他的态度便又有些变化,不似先前的冷淡回避,也不似早先的羞怯温柔,倒像是更随意了几分。
他弯了弯唇,这般也好,他也更想看随心的她是个什么模样。
支起的几案边文书堆积,洛京这些日子倒是攒了不少事,谢九都让来接他的人一股脑地送了来。
只是看着看着,谢瑜就略略挑眉,唇边的弧度变得讥诮冷漠。
他不过离了洛京这些时日,倒是少看了这许多好戏。
越宁王的得意部下,昔日的副将孙岭,也是他如今最得力的臂膀,竟是过了马上风,死在了自家新纳小妾的身上。
而那妾室当即撞柱自尽,脸上却是犹然带笑。
他捻了捻指尖,思索着这其中的可能,却乍然听见了什么掉落的声响。
眼帘一掀,便见陆菀手中的团扇落到了地上。
而那红衣娇妍的小娘子正安静地阖着眼,纤长的眼睫乖巧垂落,倒像是睡熟了。
陆菀原本也是不困的。
只是这氛围有些太合适了。
本就是午后歇晌时,他们又已上了官道,这牛车虽不是十分平稳,也不见得颠簸,再加之天气有些热,就难免有了几分困意。
更何况,谢瑜还端端正正地跪坐在一侧,专注地看文书。
郎君面容如玉,眉眼如描画一般细致,身影清隽挺直,当真像是一幅水墨晕染出的画。
看得久了,就出了神,接着就困了过去。
见她睡了过去,谢瑜唇角一扬,清润的眸中流淌出些笑意来。?轻?吻?最?萌?羽?恋?整 ?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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