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查账之时,那刘五就已经被处置了。
阿妙垂着头,低低地嗯了一声,双手都绞在了一起。
重男轻女的家庭,陆菀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往死里坑闺女的还是头一次发生在她身边。
“无妨,有我在。”
她也不多说,阿妙应当能知道了她的意思。府上入了奴籍的,嫁娶之事她还是能管上一管。
“多谢娘子。”阿妙跪下给她磕了个头,扯了扯唇角,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
陆菀这边在忙着筹备过年,谢瑜那边却还是冷冷清清的,府上下人们缩着声,一点预备除夕和元日的氛围都没有。
谢觉打府外回来,看见的就是几个小童,把爆竹藏着掖着往外跑,都是些下人家的孩子。
只因他们的耶娘交待了,不许在府内喧哗,就结伴出府去放爆竹。等跑出了府门,他们才相互看看,露出些烂漫的笑来。
谢觉摇摇头,只觉得这每逢佳节,谢府反倒还冷清了许多。
一进了书房,他就看见谢瑜在窗下的琴案边,清隽俊秀的面容上没有多少表情,指尖散挑着琴弦,稀稀疏疏,曲不成调。
意境是极雅的,疏朗寥落,有林下高士之风。
就是没有什么人气。
谢觉心下又叹了口气,恨不得替他赶紧把陆娘子娶进府来,也好热闹些。
“郎君,追查的人回报,刘季责那处,尾收得极干净,当年刘家之事也只能追查出当年刘家出事,顾家可能有些牵扯,曾经赎买出刘家的嫡幼女,还将其养在自家庄子上。”
谢瑜极缓地从琴上收回了目光,不甚在意道。
“能把他救出来,还送至洛京,本就是难事了,查不出也属寻常。”
“至于顾家,我与顾家倒是没什么过节。”
他的眼皮微微一掀,“顾家人心善是出了名的,赎买出旧日好友的女儿也不是什么难事,又只是个小娘子,便是圣人也不会过多苛责。”
“郎君是说,这只是巧合?”
谢觉只觉得越发的扑朔迷离了,还是说他想多了,当真只是刘季责想报复自家郎君?
谢瑜看他急得满头大汗,屈指敲了敲琴案,让他回神,“你急什么。”
“那日都已经将刘季责的尸体都挂在了登闻鼓上,这会急得,又怎会是你我。”
他唇边噙着悠闲笑意,好似心口的疤痕都不曾存在一般。
待忧心忡忡的谢觉下去了,谢瑜才有一搭没一搭地勾剔着琴弦,继续着片刻前的安宁。
此时槛窗大开,清冷的雪光折射到他的身上,照亮了他的整个身形,却又让人无法分辨出他的神色。
明日便是除夕夜,后日便是元日,谢瑜忽然试着回想幼时情形,却又觉得有些模糊,倒是少年时在慈恩寺借住的日子还有些印象。
每年冬日,慈恩寺就会煮梅花粥,也算应个景。
他在禅房里与圆观下棋,棋子落下的脆响,雪落的窸窣,还有茶壶在火上嘶嘶的哀鸣,最后还会有小沙弥恭敬捧上的一碗梅花粥。
白瓣萼绿、气味清香的绿萼梅掺进了粳米,再用雪水煮粥。
每每圆观都会笑着说道,“绿萼花瓣,雪水煮粥,可解热毒,也可舒肝理气,倒是正可治你这等心窍多、思虑重的人。”
倒是有些年数没去了,似乎是自他入仕之后,便鲜少再去。
谢瑜的视线凝在了院中的一株梅树上,淡红色的花冠,重瓣褐萼,不能用来煮粥,倒是可以戴在小娘子的鬓边。
唇角翘了翘,他想到了自己那日给陆菀戴上的梅花。
她发上簪的白玉钗,身上又穿的红衣,再簪朵红梅着实多此一举。
想必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他都能察觉到那姣好的眉眼暗藏了多少不耐,可她还是任自己施为。
说不定最初的那朵,就是她自己悄悄地摘掉了。
被他揭破时,又不得不装成慌张的模样,最后还是乖乖地重新戴上自己随手摘的一朵。
那乖巧听话的模样……越发的像他梦中所见的那般,被他掐住腰身揽在怀里,任他轻薄,却只能软软地趴伏在他怀里环着他,似乎天地之间,她所能倚靠的,唯有他一人。
谢瑜的眸色暗了暗,手下的琴弦受惊般地颤抖出声。
琴声低鸣,仿若竹林深处明月相照,照得却不是一地银霜,而是竹影斑驳,幽深难寻。
翌日,陆菀起了个大早,去厨房很是忙碌了一通,除了指使着人都照她说的做,还自己亲自动手煮了些粥,吩咐人给各院送去,余下的则是装进了食盒。
这些粥很快就被拎到了谢府。
施窈得了信儿,不顾婢女劝阻地出了院门来接她,她瘦了许多,乌黑的眼睛越发透亮,淡烟紫的素绫褙子挂在身上也是松松垮垮的。
陆菀都吃了一惊,皱着眉连声询问她。
“阿窈,这些时日你是没按时用饭吗?还是那些医师医术不精?竟是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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