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顾采真松了口气。
轻轻走到火堆旁,有些吃力地蹲下,朝渐暗的火焰里添了几根细柴,她这才再次站起来走向门前。似是注意到花正骁微睁的眼睛,顾采真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朝破庙外走。
花正骁本不想理她,心里猜测她大概是起夜更衣,但想想还是低声说了一句:“荒郊野外,莫走太远。”看不惯归看不惯,他却不会因此故意不提醒。毕竟他是师兄,此趟前来也就是为了护她周全。只是那语气,怎么听都与和善二字无关。
因为是压在嗓子里用气音说的,他的声音低得可谓飘渺隐约,一瞬间甚至让顾采真想起某些不能言说的特别情形下,他几乎称得上诱人的呻吟。
要命,这都什么事儿,现在哪里是想这个的时候。
“是,师兄。”把自己的胡思乱想归罪于迷魂掌邪气的影响,她表现出有点受宠若惊,忙应了一声。可再看向前者,对方却又合上了眼睛,多一刻的视线都不想分给她似的。
“……”顾采真十四岁的皮囊里,嵌着的魂魄是三十五岁。曾经,花正骁多么仇视又愤恨的目光,她都见过,如今这样很有些刻意为之的视而不见,她也不是头一回见。只是现下她的心境不一样了,倒没有当初那种暗怀于胸的什么意不平——她压根不会着恼,反倒觉得有趣。
算起来,如今的花正骁是多大来着?比她大三岁的话,今年也不过十七吧。哪怕他修为已经踏入筑基,面容还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正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好年华。
回想她二十三岁魔界称帝,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征战三界,昆仑花家自然未能幸免,最后魔界大胜,既为花家也为归元城还为了什么狗屁大义而一直跟她作对的花正骁,则被她带回了真言宫。那时的花正骁,已经二十有八了。虽然他骨子里的骄矜从来没有变过,不过心性比之现在,自然沉稳老练太多。若不是因为顾采真的折辱太过不按常理出牌,换了普通的严刑拷打那种,他怕是连情绪反应都不屑给她几分。
这么不经意地一对比,顾采真突然觉得,眼前充满少年气,凡事都往脸上写的花正骁,倒也挺可爱。
被“可爱”这样的形容词悚然惊到,她立刻认定是自己目前的实力太弱,才会让迷魂掌的邪气干扰了她的判断。前世身死道消的疑团还没有解开,这世她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柯妙,还想着要尽量别再像前世那样当个那么招风扎眼的大魔头,哪儿来的闲工夫管她这位师兄到底如何……呃……可爱……她摇摇头,像是想把这个词儿赶紧从脑子里晃出去,不然也太影响她的心情了。
也许是她落在花正骁身上的视线时间有些久,后者敏锐地睁开眼睛,又见她看着自己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一脸不认同的模样,顿时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顾采真倍感无语,转身朝着破庙外的小道走去。
她起夜的目的,是要再试探花正骁一番。
可她刚刚入门甚至未达练气之境,如何去算计已经步入筑基的他呢?
怎么问,有讲究。
幸好上一世,她偶得一招妙法心咒——何须问。这也是个邪乎的咒,找准时间祭出咒诀,趁着被问者心神不稳时提出问题,有九息的时间,对方会失去意识,对提出的问题作出是与否的答复。但事后因为这时间极短,对方虽然有点恍惚,却不会有任何记忆。
这咒法,以邪气和魔力为供养,当年的顾采真自然不缺这两样,而如今的顾采真身中迷魂掌,体内也有些可以聚起的邪气能用一用。只是,这邪气本就不属于她,运用不会顺手,大概只能使一次——她可不想再脱力昏一回,失去意识这种事情对她而言,简直后患无穷。
上一世,在她被赶出师门堕入魔道的几年时间里,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哪怕等她登顶魔界的至高宝座后,依旧没有能得到解答。那些也许知道答案的人,大多死在了正邪交战的动荡里。她也曾在床笫之欢的时候,试图从她亲自册封的四妃口里找到蛛丝马迹。可这何须问,被问者能回答的,只有是或者不是,这样的简单判断,问些需要详细解答的问题,对方便不会有所反应。不过这咒术毕竟有违被问者的本愿,那四人又都被她毁了金丹或是压制了修为,这种咒术用多了,也会有碍寿数——他们若早早死了,漫漫岁月长,谁陪她来熬?
所以这个咒法她拢共没用几次,不过是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没想到这一世,却能派上用场。
她本是土灵根,资质自认为尚可,但不知是不是身体的构造与常人迥异,导致了她体内的灵气间歇性地也和寻常人大不相同。譬如此次,遇见邪修攻击,她的生命濒临死亡时,那突然爆发的杀伤力,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上一世,她能成魔,与她堕入魔道后渐渐找到了控制之法也有关系。但正因为知晓自己体内力量的可怖,所以她轻易不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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