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央,行政管理部门的几十名职员忐忑地站着,周遭十几名安保气场冷硬负手而立。头顶几层旋转楼梯的栏杆后,聚集了不少好事者,正探头探脑往下望。
高跟鞋的节奏声渐渐接近,一袭深红色裙摆在旋转楼梯上扬起,朱砂走到台阶中央停步,白清明和张霖走下楼梯,一左一右站在她两侧。原本骚乱的人群陡然安静,空气低沉得令人窒息。
“你们听好了,我要一个答复,为什么我要查一个文件需要顾先生首肯,”朱砂锐利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会说话的来,不会说话的把嘴闭严了,安保就在这儿,提前说好了,回答错了的,当场走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迟疑着不说话。站在人群第一排的行政部副主管眯起眼,隔空与张霖对视两秒,嘴角勾起一丝讥诮:“朱小姐……”
朱砂抬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淡淡说道:“你被解雇了。”
所有人身体一僵,同时瞪大了眼睛望着朱砂,彼此间都没有交换一个眼神。
朱砂看都不再看副主管一眼,偏过头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吩咐安保:“门禁卡、手机统统留下,私人物品快递给他,五分钟之内让他离开深蓝大楼。”
副主管面色如死灰,两只眼睛瞪得快掉出眼眶,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便已经被
泍文在HāíΤāηɡSんμωμ(嗨棠書剭)。COм襡鎵更新 請到嗨棠書剭點閲讀全文两名身高马大的安保人员架起,强行拖向电梯。
“我艹!!你放手,我自己能走!”
深蓝大楼室内硬装硬走现代极简风,四面由弧形落地窗拱起外围,中央旋转楼梯冰冷雪白,墙壁上挂着看不懂的艺术画,恍然如置身艺术馆,美得生硬冷漠又昂贵,连空气里都充斥着无形的金钱气息。
大厅里鸦雀无声,朱砂打量着台阶下一张张木然的脸,慢慢抬起手,指向行政部门的主管。
“你告诉大家,我为什么解雇他。”
被点名的主管脸上肌肉一抽,嚅嗫道:“因为……”
“很好,你也被解雇了。”
主管:“???”
主管年近四十,似乎常年健身,衬衫下的肌肉绷起,整体身材甚至与专业的安保人员不相上下。
两名安保上前架住他的胳膊,还没拖动他,只见主管灵巧地从两个安保手中脱身而出,还顺手取下了其中一安保别在后腰的电棍,持在胸前,电花嗞啦一声亮起。
“朱小姐,你得告诉我,凭什么辞退我。”
朱砂无视了他,径自从台阶走下来,在众人的注视中,默默摘下耳环、手表和挽在头顶的发针,放进张霖手中。
旋即她一转身,迎着部门主管的目光,一步步逼近了他。
电火花在空气中嗞啦作响,朱砂的红裙扬起!
下一刻,电棍砰然落地,咕噜噜滚过冰冷的瓷砖地面。
主管被朱砂反剪了双手束在背后,高跟鞋一击膝盖,顿时跪在地上。
静默的对峙仿佛让整个世界都消音了,平日里总是充满争吵和喧哗的格子间此刻诡异地安静着,不知何时连头顶上那些看热闹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众人四肢僵硬,似乎稍微一动,就会被空气中的冰碴儿刺伤。
“我知道你们背后叫我‘笑面鲨’,只要我一笑,就代表要开战了。”朱砂眯起眼睛,手上牵制着主管,抬头望向众人,周身冰冷的气场瞬间席卷了大厅,“但是你们把眼睛都给我睁大了,看清楚,我现在没笑,你们中也有人要倒霉了。”
这时众人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柔悦耳又坚定有力的声音:
“朱小姐,别让大家为难,你这么做违反了《雇佣条例》。”
众人齐刷刷回头,侧身让出一路。
大厅中央,孙韦君微笑着,左臂挽着限量款包包,右手抓着一柄遮阳伞,看样子刚从外面归来。
她慢慢从人群中走向朱砂,体态优雅,神情柔和,视线所及的地众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就像一汪池水给予行政部职员们安心的力量——简而言之,救兵到了,撑腰的来了。
朱砂冷冰冰问:“违反哪条?”
“公司和员工解除雇佣关系之前得有通知期和通知金。”孙韦君走到朱砂身前,目光一垂,落到行政主管身上,轻声说:“请放开他吧。”
朱砂招手叫来两个安保,把主管一左一右架起来,拖到一旁。她从白清明手中拿过湿纸巾,擦了擦手,冷笑道:“雇员严重失职对公司造成重大损失,我不要求他赔偿就算厚道了。”
“那么请问,王先生做了什么造成重大损失呢?”孙韦君问。
——朱砂问行政部要文件时,K国股市已经休市。现在午休时间刚过,距离下午开盘还有一小段时间,单从耽误交易的角度来讲,行政部确实没有造成损失。
气氛陡然变得暗潮涌动,虚空中仿佛有根无形的弦绷到最紧。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怔怔望着朱砂。
朱砂仿佛对孙韦君的话毫无察觉,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从她身旁路过,停到王主管面前,一挥手示意安保松开他。
王主管活动了两下肩膀。
“我们换个说法,”朱砂迎着他的注视,缓缓说道,“行政部主管年薪300万,今天开始我提拔你的手下作并列主管,给你减少工作量。再增加一条新规,要求行政部门上夜班,随着我们这些常年加班的金融部工作,然后更改薪资计算方式,年末考核时,把你年薪压缩到50万,计算你的工作时间,你会发现你连公司出勤最低标准都达不到。”
王主管面色如土。
“或者我告诉你,给你年涨薪到800万但需要你调任到非洲分部你去不去?等你去了非洲以后发现非洲分部只是几间平房,你说我会不会收到你的辞职信?”
“朱……”
孙韦君微微蹙眉,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朱砂抬手打断了。
“深蓝向对迟到、早退、代打卡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交易员、分析师常年加班,你们这些按时坐班的人得感谢他们。深蓝是对冲基金,行政、法律、人事都是服务于金融,摆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如果翻旧帐,查水分,在场各位有谁的简历没有夸大过去薪资,工作经历能严丝合缝?我刚刚说还是文明手段,要是粗鲁一点,整天骂你是废物,暗示员工孤立你,对你精神虐待,你还会不服我的决定吗?”
朱砂的声音冷漠森森,仿佛穿过空气凝结成锋利的冰刃,刺进每个人的耳鼓里,嗡嗡撼动着每一根听觉神经。心虚的人面流冷汗,无辜的人也垂下目光,人群里鸦雀无声。
“法律对解除雇佣关系的解释空间很大,一旦上了法庭,就看有钱的混蛋律师如何扭曲法律,哦不,是如何利用法律的局限性和复杂性,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赢得胜诉。我真诚地问一句,王先生,你耗得起吗?就算耗得起……”朱砂顿了顿,目光坚定如冰,穿透王主管的瞳底,下一秒她陡然拔高音调,“想想你下一份工作!”
落地的每一个字都像虚空中爆破的炸弹,震破了耳膜,只剩下巨响后的嗡鸣。
就在死亡般的寂静里,孙韦君的声音如乍破天光般渗入:“朱小姐,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上法庭都可以作为证人,到时候情况就对你不利了。”
王主管一瞬间反应过来,离开掏出手机开始录音。
“呵,是吗?”朱砂不以为意,抬头望着空空荡荡的旋转楼梯,扬声道,“你们有谁录音录像了吗?就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一秒钟十万卖给我,我现在就能签支票。”
大楼里寂静无声,无形的弦在每个人的耳鼓里越绷越紧,发出逼近临界点的刺耳尖鸣,几十名员工一动不动。
孙韦君:“朱小姐,大家好聚好散,您这样大家都不好看。”
“你指谁和谁‘好聚好散’?他和深蓝好散?还是我和深蓝好散?”朱砂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你来之前,我们谈得很愉快啊。”
“朱小姐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王先生做了什么对公司造成重大损失?”孙韦君面色平静,“我知道股市瞬息万变,如果王先生耽误了时间对您操作股票造成损失,您拿出证据来,也好叫大家心服口服。”
泍文在HāíΤāηɡSんμωμ(嗨棠書剭)。COм襡鎵更新 請到嗨棠書剭點閲讀全文朱砂眯起眼。
她不能打草惊蛇告诉精英组以外的任何人,猎人的枪口已经悄悄对准了深蓝。就算她在尹铎开枪之前解除了深蓝危机,也不能当作功勋一样炫耀,因为她的手段一定是肮脏的,一旦公开又要被尹铎以妨碍司法公正的名义送上法庭。
不远处叮咚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在安静到极致的环境中突兀又刺耳。皮鞋疾步走来的声音由远及近,每个人都想知道来的是救兵还是汽油,但没人敢回头。
脚步声停在人群背后,一道低沉森寒的声音响起:
“这是做什么呢?”
人群自动向两侧散开,顾偕却原地站定没有上前,他那双凌厉的眼睛一眯,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扫视站在旋转楼梯上的几个人,最后落在朱砂身上,他的眼神暗了暗,旋即冲王主管一扬下巴,问道:“他怎么了?”
朱砂侧过脸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天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旋转楼梯泛着冰冷白光。她站在台阶正中央,双臂抱着肩膀,眉骨和侧脸隐没在阴影中,微光勾勒出她修长的下颌、清晰的锁骨,一路延伸至领口。
顾偕移开目光。
“Boss,”孙韦君点头,“事情有点长,不如先让大家散了去干活,去您办公室说?”
“别废话。”
良好的修养让孙韦君的声音却算平静:“朱小姐想要一些机密文件,行政部主管不敢做主,想等您确认,但是朱小姐一时等不及,就开除了行政部两位主管。”
顾偕啧了一声:“什么时候开始,她要份文件,还得经过我同意?”
众人低头一声不吭,直勾勾望着眼前地板。
“今天下午开始的。”
头顶冷不丁蹦出一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鹿微微已经回来了,正站在旋转楼梯上,扒着扶手低头看热闹。
顾偕身影笔直而冷漠,侧脸线条绷紧,压紧的眉眼一眯,散发出瘆人的寒意。
他在众人灼灼视线中举步向前,走到孙韦君身边停下,微微偏头,似乎要宣布重大事项。
“这是人事部总监孙小姐,你们都认识了,今天下班前——”
所有人瞳孔骤然放大,孙韦君呼吸一滞,潜意识里自动接了后半句——解除朱砂首席投资官的职务,由人事总监孙韦君担任首席行政官。
然而下一刻,顾偕头也不回走上旋转楼梯,背对着众人冷冰冰丢下一句:
“行政部所有人去找她办好离职手续,谁对我的投资官有异议,也一起去办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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