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光指向前方残留有淡淡雾气的林子,“从那里穿过去就到了。”
“修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她以简单的直觉感慨道。
韩良道:“和中原相比,北地人对于佛教并不热衷。和从遥远异域传度来的浮图相比,他们更信赖的是巫术和占卜。”
“听阿母说,我阿耶他们出发前占卜出的是‘大吉’呢。我什么都不信。”她有点气呼呼地表示。
“或许,那并不是天意。”他眼中透出一些意味深长。
对于李缨来说,简单地理解是或不是,已经不再重要。
修建在偏僻郊外的寺庙,从寒酸的占地规模上看,在初初时的局面应该相当窘迫。
跋涉到此的传教者,无法从迷信巫术的富人们那里得到援助,靠漫长的奔走化缘积累砖石瓦片,拼凑出的寺庙难以赏心悦目。
不过,似乎又不只是这样。
寺庙后期扩建高墙所用的斑彩厚石和坚固的夯土,说明它的处境已经大为改善。一些需要静心观察,才能发现的富贵气质无法避免地从细微处渗透出来。
很快,牛车将荒木林留在了身后,一群活泼的乌鸦跟着他们,落下飞起,啄食菜筐里的丰盛餐点。从远远处看,就像牛车拖着一条跳动的尾翼。
韩良将车停在寺庙门前。两扇陈旧的庙门半开半合,殷实的斑彩石墙下,一种黄色的小花遍地开得正盛。
还没有听见半点人声动静,一条半人高的黑狗咆哮着冲过来。
李缨发出一声惊叫,躲到韩良身后。
奇怪的是,狗瞪着微红的深褐色眼睛,敞着满嘴口水的尖牙嚣叫,却不敢真的扑过来。韩良往前走一步,狗歪着屁股退两步。门外停止啄食的乌鸦,像洒落在牛车上至地面的一串墨点,静静观望着热闹。
“这难道是间野寺,都没个人在?”
韩良低沉的声音压过越来越稀落狗吠,回荡在十步深的院子里。
“来了。”从大殿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僧人,有气无力地答应到。
狗摇着尾巴挤到主人身边。“小僧刚才在佛堂深处诵经,没有察觉有客上门,请问有何贵干?” 僧人合十一礼。
李缨从韩良身后走出去,看见年轻僧人的嘴角边沾着一块湿润的酱汁。
韩良道:“想请师父做场佛事。”
“小寺专为恩主供奉,不接外客。”
“是游公让我来的。”
僧人飞快地打量他们一遍,热情多了,“请先里面坐。”
半个时辰后,韩良和李缨在两位僧人和狗的相送下离开积活寺。牛车周围散布着一地乌鸦盛宴后的残渣。
“感觉如何?” 他问。
“不怎样,怪怪的。”她回想着道:“僧人们看起来油腻懒惰,言行里的谄媚习以为常,外表不起眼的寺庙之中处处透着浮华的优越。说是专为镇尉夫人之类就没错了。”
“据说镇尉夫人每月都会来。”
“恩,奇怪,羊氏那么精明,怎么会信任这些人?还舍得花大笔钱在他们身上。”
韩良道:“镇尉的俸禄可没那么高。”
“那是怎么回事呢?”李缨不明白,忽然一阵发愁,“他们刚才念的经文,真能超度亡灵吗?”
韩良笑,“我觉得没问题。消业解灾的是经文的法力,和念的人无关,是不是?”
“有道理。” 李缨释然了。
韩良回头看了一眼积活寺:安宁无忧的孽业之地。好日子已经所剩无几。
遥遥归途,李缨在牛车晃动的节奏里睡着了。才开始靠在他肩上,后来滑到胸前,最后落枕在他腿上。在无知无觉中选择了最舒适的位置。
静静的睡眠,像花朵收起了花瓣。
他用车上的挑竿,撑起自己的外衣为她遮挡太阳,不时低头看一眼。并没有想过能这样亲密无间,浓烈的幸福包围着韩良。
快到杂民井时,他将车停在路边。应该叫醒她却无法真的那样做。谁会吵醒一朵安眠的花?直到她自己睁开眼睛。
“真惭愧,给你添麻烦了。” 李缨跳下车后,在被烈油烹煮的心情里道歉。
“下次,带阿风一起去高野吧。”他避开让她尴尬的话题。
“好。那么改天再见。”
说完,李缨仍看着足尖。不确定该先走,还是等他走了以后再走。如同被打回拘谨的原形。
韩良一笑,转过车头先离开了。
在山道入口处,他将牛车交给等候的伙夫之后回到木屋。
游朱正在向几人问话,见韩良回来了,就打发他们先出去。
“镇上的情况怎么样?” 韩良在木案边席坐下,询问游朱时给自己倒了杯茶。
游朱歪靠在榻上,吱吱搓着牙花,“梁婆不知道是谁拿走了小刀,她根本没发现刀不见了。”
“拿走刀的人当时一定在妓房前堂里,让女妓们和由平指认呢?”韩良认真道。
“唔,”游朱叹着气,编造藉口,“我不想泄露这件事。堂堂我的小弟被人轻而易举地干掉了,可不光彩阿。”
“你打算怎么办呢?”
“先不管它,我们的计划更重要。”
游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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