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风点点头,肚子发出叽咕声。
很自然地,他们一起回到银匠店里。
“哇,小丫头,你真能吃啊。”自斟自饮的杜五,看着阿风第三次将手伸向盛豆粥的土锅,发出这种感叹。
韩良直身跽坐着,伤痕交错的清俊面容,像无暇暖玉涂染了污色,令人疼惜。
“师父,我想做些银簪,送到义洲城去卖。”顾虑着师父损失的棺材本,韩良思索后这样说。
“好是好,难办的是没有本钱了呀。”杜五酣畅地吞下酒,完全是无忧无虑的表情。
他虽落魄,也有过风光的时候,义州城里的首饰店都比较欣赏他的手艺。韩良说的意思:是将做好的簪子送到两百里外的义州城去寄卖。虽然时间会拖得比较久,收入比卖花簪好很多。
“本钱的话,先向蜜姑借一点好了。”杜五想了想,很有信心地喃喃自语,“这次就由我亲自出面。”
好像借钱给他,是蜜姑无上的荣光。
光明逐渐消失。跪在羊氏门外的李缨脸色惨白,明眸一片灰暗。
就在大家快要忘记她的时候,从高野拜神回来的羊氏,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汇集在李缨身上。
李缨先被关进某处。听过心腹的回禀:这件事白日闹得人人皆知。羊氏反而冷静下来。
为了保全裘荣的脸面,她暂时忍住火气,不许再有人提起这件事。
接着,镇上兼做牙婆的小贩赵氏被叫进镇尉府,受命办一件差事:以三万钱的价格将李缨卖出去,越远越好。
府里管事的仆妇也趁这个机会,私下敲打仆女们:“如果不当心一点,下个被卖掉的就是你!”
夜深,细娇跑到关住李缨的地方,从锁住的门缝间喊她。
李缨爬到门边,细娇把晚饭省下的干饼塞给她,哭丧着声音道:“阿缨,她们要卖掉你,怎么办?”
李缨捧着一把碎饼,难过得眼眶酸疼。如果她被卖到别的地方,阿母和阿风怎么活下去?比起自己的命运,她更怕他们受苦受难。
李缨不甘心地捶着木门,门锁当当地响。
“细娇,我阿妹吓坏了。你去杂户井告诉我阿母:说我没事,不用担心。好不好?”
“你阿母肯定会问:阿缨怎么不回来?”
李缨嗒嗒落下泪,如果不能见阿母他们一面就走,真的不甘心。
第二天陈氏午后小睡时,细娇还是去了杂民井。她要告诉姜氏实情,才有可能救阿缨。
杂民井紧挨着镇子,密集的窝棚中间有口碱水井。阿风在门口煮黍米粥,看见细娇就知道她和阿姐有关。
细娇和姜氏在窝棚里面说话,阿风低头站在外面,用力搓着两只黑漆漆的手。
阿姐要被卖掉了,等不到他长大。
阿风从没那么难受过,好像心要被扯下来了。他用袖子擦掉眼泪,一口气跑进镇子里。
杜五开门出去撒尿,意外看见阿风站在外面,一脸伤心。
“你怎么啦?肚子饿了吗?”
憋不住,杜五去墙角爽快尿完,回来见小孩还在伤心,有些不自在道:“来找阿良吗?不要这样啊,人家会以为我在欺负你唉。”
第4章 第肆章
银匠小屋里唯一的木案边,坐着沉默的杜五和阿风。
杜五在做花簪。嗜酒又漫无边际的秃发老头,像雕琢珍宝般对待廉价的装饰品,一点也不含糊。那种认真劲儿,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售价十五钱的花簪,不仅妓房姑娘们喜欢,在高野镇的集市上也很受欢迎。宝珠珊瑚带给富人们快乐,花簪带给穷人们快乐,在杜五看来,这两种快乐并没有不同。
“……”
正要发牢骚的杜五想起身边的阿风,闭上了嘴。
绢花用完了。
李缨忽然发生意外,让银匠铺的工作也遇到了麻烦。杜五觉得:如果提起李缨或绢花,这个伤心得没完没了的小孩说不定会放声大哭起来。所以将牢骚吞了下去。
“如果一直不高兴,人会变丑噢。”
无法继续工作的杜五站起来,弯着发麻的小腿去某只罐子里摸出一把炒豆子,回来放在阿风面前哄她。
豆子是他的下酒菜,中午十颗,晚上十颗。杜五忍不住数了数,那里一共有多少颗……
伤心很久的阿风也累了。他没有吃豆子,抬起满是黑灰和泪痕的脸问:“你知道怎样能马上得到很多钱吗?”
杜五从豆子上抬起露出惊愕的目光,罕见地认真道:“钱是个好东西没错啦,马上就有很多钱这种事我也想过,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你年纪还小,只要努力学习自己擅长的事,总有一天会得到满意的收获。”
阿风低下头,又开始伤心。
杜五的背上因此冒出一片热汗。明明是很好的回答吧……阿良这个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我回来了,”韩良低头走进去,发现阿风也在。
杜五摆弄着让人头疼的小布片和浆糊,低声道:“她等你很久了。”
“阿风,怎么了?”
韩良坐下时,杜五放好刷子道:“你们慢慢聊,我去找蜜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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