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寒苑一口气说完,刀疤脸上再没有往常的凶相,多了份翘首以盼。
却见,站在门口的男子,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只是抿着薄唇,墨眸内闪过一丝流光,思考了一瞬间,扭头,脸上冷凌的神色逐渐柔软了下来,声音带着范寒苑从没有听过的温柔。
祝眀奕执起谢琼暖的手,柔声问:“琼暖,方才此人有没有把你弄疼?”
范寒苑:……
她解释了半天,原来殿下根本没有听,他在记仇!
范寒苑只觉此刻的心脏被狗给啃了……疼得发慌。
任她跪在原地独自彷徨,执手相看的两人俱没有空搭理她。
谢琼暖摇摇头,她把她的素手伸进祝明奕宽阔的手掌中,觑了眼跪在地上满目皆是不可置信神色的刀疤女,唇角不自觉的微勾,她温柔的拍了拍身边之人的手,缓声解围道:“我没事儿,此人方才并不是故意为之。眀奕,你可愿找回你的记忆?”
“琼暖希望我找回来,便找回来。”祝眀奕没有丝毫迟疑的回道。
“殿下!”范寒苑从来不曾想过,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原应是威风凛凛,战功赫赫之辈,对女人素来不假辞色。
可是她才将将三年未见,即使殿下失去了记忆,她却也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他们最为崇拜的殿下会变成这般温柔小意,甘愿为一个女人放弃前尘往事,放弃他们的期盼……
她的眼神再次打量了一番殿下身后的女子,她……红颜祸水!哼!
谢琼暖平白遭受了几记白眼,并不以为意。她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些许,杏眸滑过一抹流光。她早猜到自家夫郎失忆前定是大户人家,却不料是这等身份……
“眀奕,请地上的女君起来吧,有什么话,到屋里说,如今天寒地冻,让客人在门外待着,总不是待客之道。”
“妻主说的是。”
祝眀奕说完,这才把眼神落在范寒苑身上,他的语气听不出多少情绪,淡声道:“阁下,不妨进屋一叙,三年前,我记忆全无,对阁下方才所言,并无影响。您若确定将要找之人是我,不妨?进屋说说前因后果。”
祝眀奕说完把谢琼暖冻得通红的手,塞到自己怀里。这才错开身,让范寒苑进屋。
范寒苑眼睁睁看着她家失去记忆的殿下,不符仪态的举动,欲言又止。
脸上的神色青青白白,再看向谢琼暖那一头披散于肩的长发,嘴角抽了抽。
天爷哦!这样品行的女人如何……如何配得上她们芝兰玉树的太子殿下。
她心中愁肠万绪,面上却也不敢再露出嫌弃的神色,眼看着殿下如此护着身边之人,她素来懂得察言观色,如何再能触犯逆鳞。
罢了,殿下左右失去了记忆,待记忆找回,这样的女子万不会要。
这样想着心内惴惴难平的心思这才稍稍好转。
范寒苑直起身,对祝明奕躬着手行了一礼:“臣不敢,殿下……殿下先行。”
谢琼暖觑了一眼躬身诚惶诚恐行礼的刀疤女,杏眸滑过一抹异色。
能令这样凶神恶煞的人,俯首称臣,她家夫朗失去记忆前的威望似乎得重新估量了。
几人进了屋,谢琼暖把祝眀奕按在正堂的椅子上,柔声道:“眀奕,你与客人细细谈谈。我去灶房端杯水来。”
“我……我去!”
祝眀奕作势便要起身,谢琼暖虎着脸,定定的看向他,语气多了分不容置喙,她俯身,红唇故意滑过他圆润的耳垂,呵气如兰:“听话!谈谈,往后很多年,我希望眀奕在回忆往事时,能骄傲的告诉我,他曾是个顶顶厉害的人物。”
祝眀奕墨眸滑过一丝恍惚,他的耳垂在她嘴唇滑过的一瞬间,变成了鲜红色。
他唇角不受控制的勾了起来,墨色的墨子里盛满了笑意。
他轻声嗯了一声,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正堂,这才侧头看坐在下首的刀疤女。
范寒苑大张着嘴巴,可怜她一孤家寡人,自三年前满门抄斩,家里的美侍郎早就被流放的没了影儿,三年不知道情爱的她,本是嫌弃这不知礼的女人做殿下妻主的。却无端在方才两人互动中,生出一股本该如此的和谐唯美之感。
她摇了摇头,收起自己方才一闪而过的惊艳。
不行,她家殿下如此惊才绝艳之辈,如厮女人如何也配不上。
她可不能被那人外表所迷惑,误殿下终身。
范寒苑脸上的神色一凛,端坐在木椅上,回过神儿来,才注意到殿下居住的环境。
这是间简陋的乡下土胚房,屋内一应物品俱是破旧不堪。殿下如此金尊玉贵的人,这三年到底吃了什么苦。
她厚唇一张一合,看着满目简陋的环境,却如何也问不出一个字来。
祝眀奕将堂下之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其实对方才此人说的话,并不怀疑。
他素来善于察言观色,对于人的细微表情总是能飞快的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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