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朝東南角一指。話音剛落,楊凡趕緊過去先收拾東西。其實此時,楊凡已沒有什麼要緊東西可收拾,包括兩套西服和兩套內衣在內的幾乎所有值錢之物都不見了,地上除了一些不值錢的碎物外,多了一套已是十分破舊的但本不屬自己之物的衣服。面對此情此景,楊凡顯得有些發愣。
「這套衣服是我們送給你的,就算是我們的一份心意吧!另外,你現在既然已經進到這裡來了,自然就成為了這個大家庭中的一分子,當然也就必須要服從我們的規矩,具體要求等下由崔虎(指那個東北壯漢)告訴你,清楚嗎!」說話人是一名中年男子,有些微頹,中等身材、偏瘦,但卻雙目如電。聽話音看氣勢,楊凡已猜出幾分,此人一定是這個倉里所有人的「頭兒」,因此,楊凡等他一說完立即裝出很醒目的樣子答道:「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那個叫崔虎的東北壯漢接過話說,「你知道他(指着剛才說話的人並裝出討好的樣子)是誰嗎?告訴你他是昆哥,是我們這個倉的輔導員,也就是我們的頭兒。這裡許多管教(註:在看守所工作的警察都叫管教,所內各排負責人叫警長)都是很信任昆哥的,所以,我們都必須聽昆哥的。嘿嘿,我可再說清楚點,在這裡誰有狗膽不聽昆哥的,吊他老母發黑,我打他媽撲街。」他一面用他那明顯的東北口音中夾帶着南方地方髒話惡狠狠地說,一面將自己的手腕弄得「咯咯」地響。
其實,楊凡很早以前就聽說過有關看守所的許多傳聞,此時此刻他十分明白,服從是最明智的選擇。因此,楊凡打定主意不管倉內誰同他說話都會立即認真地答「是!」
在耐着性子聽完昆哥及崔虎等在押人犯的教訓之後,楊凡穿上那套破不堪的衣服並利索地清掃好散落滿地的碎物,然後越過人群坐到了指定位子上。確切地說,這個位子實際上就是楊凡今後要藉以度過漫漫長夜的「床」,床的準確面積還必須包括左側平台廁所在內。據旁邊的人犯說,晚上睡覺時可用白天做塑料花勞動時偷偷留下的塑料袋子將廁所表面蓋上就能睡覺了。說着這個人犯將自己暗中積累起來一件舊毛毯和一張已破舊得面目全非的草蓆送給了楊凡。楊凡雙手接過東西連聲說「謝謝!謝謝!」那人聞聲也自我介紹道:「我叫張平安,因同人打架時失手將對方打死了,想跑但沒有跑脫,還是被公安抓到這裡來了。其實,你也不用謝我,說老實話我還要感謝你才對呢。要是你不來的話,那我還要繼續睡廁所哩,這些也算是這裡的規矩之一。你不知道,我睡廁所已整整一個多月了。所以,說心理話,我真要多謝你才是啊!」聽完這一席話,楊凡深深地點了一頭,他感到似乎又明白了許多。
楊凡用張平安給的毛毯作坐墊讓自己也坐了下來。他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環視了整個倉內,粗約地數了數有三十五人之多。他們中年紀大的估計有六十多歲,年紀輕的大約只有十六七歲左右。倉內東側有一張有土磚壘成的大約可容十到十二人睡覺的大床,大床的北側和東側均靠牆,而西側和南側則是人行道。據張平安說現在晚上連人行道都住滿了人,能上大床睡覺的人基本上有幾種,一是管教特別要照顧的人;二是跟昆哥關係密切的人包括那些為他做打手的人等;三是暗中送錢給昆哥的人。否則,就只有睡人行道的份了。張平安又對楊凡說:
「算你今天走運不用插花,為了迎接上級檢查,管教昨天晚上進來開會了,要求所有在押人犯都必須在三天之內熟背《行為規範》,所以包括今天在內將有三天時間不用插花了。你說你是不是很走運?」楊凡隨即壓低聲調問道:「這裡插花是不是非常辛苦?」張平安答道:「以後你就知道了,任務重得很哩!」就在楊凡儘可能多地了解一些倉內的情況時,突然倉內爆發出的陣陣笑鬧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李燕你現在正做啥?」這是崔虎的聲音。此刻他站立在一個塑料水桶上整個身體緊貼着風場東牆對着隔壁倉正興奮地叫喊着。這個平時凶神惡殺的人,此刻卻變成為頑皮的小男孩一般。
「我不是已告訴了你我正在沖涼嗎,你想不想過來與我一道沖涼?嘻嘻。」從東邊隔壁倉內傳過來一名女人嬌滴滴的聲音。
「你這不是在刺激我嗎!真要命,你洗到哪兒啦?要不要讓我替你按摩一番,挺舒服的,保證你要了還想要。」崔虎說。
「虎哥,你很想知道嗎,但是我不告訴你,看你能奈我何?嘻嘻。」那女人又說。
「燕妹,你真壞啊!我恨不得馬上過去狠狠地修理修理你,大戰三百餘回合,看誰厲害過誰!」崔虎已經發狂了,猶如一頭髮情的公牛一般。
「崔虎哥,别怕,我支持你!」「崔虎,別丟咱們的臉!」「虎哥厲害,哈哈!」眾人們也一個勁地鼓動着,叫喊着。不少人笑得滿面春風、眼淚汪汪。尤是那個崔虎更是已經忘乎所以,完全忘記了自己仍在看守所接受嚴格監管。正當他忘情地又叫又喊時,也許是用力過猛將腳下的水桶踏個稀爛,同時他自己也重重地倒在了水泥地上。於是,又引發眾人的一陣笑喊聲。
「燕妹,我的寶貝,你洗完了沒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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