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我送你回去。”
回去?去哪?
去宁王府?
江月白仿佛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以及二人之间逐渐显现的巨大沟壑,说也奇怪,她根本没必要心虚,此时她本可以理直气壮地问出当时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让她嫁给唐疏夜作为条件交换,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听话,还有好多好多不解……
可是,此时她却一句都问不出来,又或者是下意识地避而不谈,脑子里乱糟糟的,百般情绪翻涌上心头,这时脑海里却突然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另一个画面,是两人自无极宫走出来后那个晚上,她酣睡一夜,清晨醒来却不见他,好像随时可以消失,又在他愿意的时候出来相见。
他就像一阵来去自由的风,抓不住,也不会为任何事物停留。
谢风轻侧头看她,发现了她情绪不对劲,“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江月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饿了。”
下午的时候被众丫鬟捉住在王府折腾那一堆衣服头发首饰,晚上根本就没怎么吃,然后就被盛天纵绑架了。这一波三折的事故,倒也不是她故意拖延,也算是实话了。
谢风轻失笑,“快三更天了,哪来吃的给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在他面前就特别放得开,比如此时可以近乎无理地坐在地上撒泼,“我不管,我就是饿了,走不动。”
谢风轻今晚似乎也非常有耐心,明明看穿了她的意图,面上却没有半点不满,语气更是柔和,“好。”
江月白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谢风轻竟然把她带到了自己家,在后厨亲自给她煮面。
与唐疏夜府邸里简约雅致的风格不同,与盛天纵那里的奢华冷清也不同,他的家里竟难得的有几分烟火气,家具陈设一应齐全,甚至餐桌上铺着一张浅黄色桌布,因着上面的花纹独特,江月白多看了好几眼。
她很难把这个看上去颇有生活气息的家和谢风轻联系在一起,他可一点儿也不像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江月白倚在门口看着他忙碌,看他有条不紊地干活,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错,谢风轻这样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公子也会下厨,真是活得久了什么稀奇事都能看到了。
他今天真是反常到没有底线,江月白暗忖。
可是这个夜晚,谁又是正常人呢?
她怔怔地望着那抹白衣出神,看着他洗菜,把切好的胡萝卜码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又打开一个小罐子开始调酱汁。他看上去很是认真,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一件灰色的围裙系在腰间,和他整个人的气质太过不符,却似乎也像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儿,江月白忍不住噗哧一笑。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谢风轻一边搅拌锅里的面条,一边回道:“第一次,现学现做。”
哦,那还能吃吗?
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来摆在她面前,谢风轻递给她一双筷子,“吃吧。”
持续升腾的热气直往她眼睛里扑,她却不躲也不闪,任那徐徐上升的热气蒸得眼睛发红,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不想去了。”
“小江,不要任性,”谢风轻却好像听懂了一样,抬眼望过来,那对好看的桃花眼不笑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无情和天真的味道,澄澈却寒凉,嘴角微勾笑意浅浅不及眼底,“乖一点才可爱。”
读懂了他眼里的警告,江月白无所谓地耸耸肩,她早该知道的。
于是她低头开始吸溜面条,一声不吭地吃完了。
老实讲,这面做得还不如她,她八岁的时候做饭水平都比这好。虽然这样腹诽着,江月白还是装作非常好吃的样子,人家可是第一次下厨,必须给点信心,于是一通胡吹乱捧,“太好吃了,我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面,你是不是做什么事都这么有天赋?”
抬头却发现谢风轻不见了人影,她转头看去,却见他立在窗前,窗户开了小半扇,然后听到他说:“天快亮了。”
江月白放下手中的碗筷。
远方的天空已经隐隐泛出鱼肚白,浓黑的夜幕也在迅速地褪色,一点一点幻化成灰蓝色,零散的星星不再闪烁,月亮也消失了,她甚至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鸟鸣。
天是要亮了。
她走过去,打开门,晨起的风是那样凛冽,刀子一样灌进了她的领口,好像有冰冰凉凉的东西飘落在额头上,她抬头,却原来是下雪了。
细细的雪花零星落在她的黑发上、脸上和衣服上,她怔怔,下雪了,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比往常都早。
江月白伸出手,接住一瓣雪花,随后很快地就融化了。良久,她终是没有回头,雪花消失了,只有指尖仿佛还停留着,那冰冷温度。
兴元七年十一月三日,初雪。当朝四皇子殿下宁王大婚,帝后二人共同主持,其余众兄弟姐妹携亲眷全部出席,大小官员纷纷前来道贺,其时场面之隆重,直到很多年后都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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