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晏心想:“他不这样便护不住自己,这是对的。”
他怔怔地看着端明崇,当年年少温和的太子依旧是那身温良谦让的皮囊,只是那颗心却在不知不觉变了。
三年前的端明崇是温良纯善过头,才会被人一步步逼着迫害;而现在他运筹帷幄,杀伐果决,岁晏有时都会觉得他像是一个陌生人。
他一边觉得欣慰欢喜,一边又觉得失落惋惜,两厢情绪交缠,让他矛盾极了。
岁晏从被子钻了出来,小声道:“我饿了。”
端明崇蹙眉:“你晚上没用饭吗?”
岁晏瞥了一眼床头的上上签,低头道:“我忘记了。”
端明崇几乎被他气笑了,无奈地道:“你连吃饭都会忘记啊,宫人都没来唤你吗?我去问问他们。”
宫人当然不敢不叫,只是岁晏当时沉迷上上签,随意把他们打发走了。
岁晏忙抓住端明崇,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的错,没事的,我去找厨子做点馒头吃就好了,不用劳烦殿下。”
端明崇:“但是……”
岁晏套上袜子,又裹了见褐色大氅,随口和端明崇说了几句,便飞快跑了出去。
随行下人的房间都在隔壁,岁晏找了个宫人问了一句,很快便找到了无墨的房间。
无墨正在上床睡觉,突然听到自己的房门砰砰砰一阵作响,疑惑扬声道:“谁啊?”
岁晏:“我。”
无墨立刻拉起被子蒙住头:“我不在!”
岁晏:“……”
片刻后,岁晏坐在无墨房间中,抱着膝盖瑟瑟发抖,哆嗦道:“你你你怎么不不用炭盆?不不不冷吗?”
无墨说:“不不不不冷。”
岁晏:“……”
岁晏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暖和了,才问道:“今天太子殿下去哪里了,你全都同我说一遍,别漏细节。”
无墨道:“没去哪里,在相国寺抄经念佛,又去添了几个长命灯,同更雪大师寒暄几句,便没了。”
岁晏看无墨的眼神似乎有些飘,立刻拍了拍床头小案,逼问道:“你说谎,他一定不止做了这些事,你别有事瞒着我,别忘了你的户籍还在我这!”
无墨不耐烦地道:“我说可以,但是你可别再让我做一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岁晏:“准了。”
无墨这才有些不自然地道:“他点的长命灯里,有你的名字。”
岁晏:“……”
岁晏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大事——比如端明崇性情大变突然杀了什么什么人之类的,没想到竟然只是添了一个灯。
他瞪了无墨一眼:“添一个灯……等等!”
无墨:“噔噔噔什么?你唱戏啊?”
岁晏:“你说他给我添了长命灯!?”
无墨古怪道:“是啊。”
岁晏愣了一下,才耳根发红地抓住无墨的手一通乱晃:“那你……”
无墨立刻警惕:“别想让我去给你偷灯,门都没有!”
岁晏:“……”
无墨:“佛门重地,漫天神佛都在天上看着你呢,你也不怕遭报应吗?”
岁晏被一眼看穿,只好不情不愿歇了这个念头。
他自顾自地开心了一会,才想起来正事:“那太子殿下还做了什么,一五一十道来。”
无墨看他一副不说出来就不让自己睡觉的样子,无奈道:“你自己也知道,端熹晨和端如望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在相国寺这种护卫松散的地方,自然是刺杀地的不二之选,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要问吗?”
岁晏垂下了头,无墨这句无心之话,却让他对端明崇突然心疼起来。
他点点头,闷声道:“我知道了。”
无墨看他这般失落的样子,也有些心软,他安慰道:“没什么大事,他也没受什么伤,而且东宫的暗卫一个个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受了些惊吓,不碍事的。”
其实端明崇似乎也没被吓到,相反,当刺客出现时,他脸上似乎有种如释重负的微笑。
污名(1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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