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见娘亲,新唐会不会怪爹爹?”
新唐一年没见苏婉柔,初始的哭闹不休已然忘却,只模模糊糊记得一个大概,“娘亲找不见,新唐有爹爹,新唐有爹爹。”
司徒陌将头埋进新唐的小褂子里,他尝到自己眼角的一丝苦涩,更加不肯抬起头来,“是爹爹不对,将新唐的娘亲弄丢了。”
新唐以为司徒陌与他闹着玩,在挠他胸口的痒痒,竟忍不住咯吱咯吱笑出声来,“爹爹放开新唐,新唐好痒。”
钱塘府里已然万象更新,北京城中却冰雪未融,肃杀的冰天雪地里,司徒陌抱着新唐站了许久,久到管家前来提醒,“三爷,莫叫小少爷染了风寒。”
司徒陌将新唐交给奶娘,又去秋红院中瞧公绰。
秋红正在窗下绣一副鸳鸯戏水图,瞧见司徒陌进来,竟不似往常欢喜雀跃,只是行了礼,便唤奶娘将公绰抱出来给司徒陌瞧上一眼。
男人不曾经历生养,对孩子的感情大多来自母亲,司徒陌以往听朝中同僚说起,颇有不顾,都是自己的嫡亲骨血,与母亲何干。
待到如今,他却深有所感,对着新唐,他不知该如何疼爱,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只想好好将新唐抚养长大,世间心爱之物,除了苏婉柔,便是眼前这个小小人儿了。
可是对着公绰,一样拥有他一半骨血的幼子,他却半分提不起劲来,过来匆匆瞧了一眼,便想起身离开。
秋红抱着公绰,说道:“三爷去钱塘府一月,回来只瞧了一眼公绰便要离开,三爷心中不喜秋红,可公绰到底是三爷骨肉揉成,三爷将这份不情不愿摆在明面,秋红可以不放在心上,可公绰长大后,他会怎么想?”
司徒陌一时无法反驳,重又坐回位置,丫鬟拿着茶托上来奉茶,茶是雪水煮沸后冲泡,司徒陌尝了一口,知晓秋红这样用下心思,心中难免不忍,又尝了几口,这才说道:“不是我不愿理会公绰,只是我这出行时日过久,书房里公务堆积如山,于少保府上还需去上一趟。”
秋红勉强笑上一笑,“三爷明知公务缠身,却还是拖到最后一日才愿返回,不知那钱塘府里有什么事物,勾得三爷如此牵肠挂肚。”
司徒陌勃然大怒,几欲拍案而起,管家却在此时推门进来,司徒陌微微皱眉,管家何时可以不敲门,便随意出入他后院妻妾房中了。
管家向司徒陌行李,打开钱塘府知府大人所送礼物,“三爷,这知府大人忒也小气,竟只是送了两套女子褂衣,还有一套纯银打造的首饰。”
司徒陌不答,安身在太师椅中喝茶,喝完一道又让丫鬟添了一道,管家察言观色,瞧不出司徒陌喜怒,许久没话找话,说道:“三爷后院如今只得秋红姨娘一人,不如就赏给秋红姨娘吧?”
司徒陌点头,“也好。”
秋红这才上前打开两套衣裳,是顶好的江南绸缎庄的料子,一套柳绿色,一套淡粉色,下面是百褶的碎裙,上面是收腰的短褂,只是那褂子的领口十分新颖,是一双镶嵌了珍珠盘扣的立领。
那套首饰也十分奇巧,分别为一根银钗,一条珍珠链子,一对耳环,一只玉镯子
那根银钗更是别致,上面停了一双蝴蝶,蝴蝶扑展的翅膀是镂空得,缀了许多细小的红色珍珠。
☆、第 68 章
月娘终于受不住她两个嫂嫂终日的冷嘲热讽,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这女儿不是回门探亲,也不是与夫婿闹矛盾回娘家偶住,而是落定生根般长久住了下来。
两个嫂嫂自然不情愿, 毕竟姑嫂亲只存在于画本子里,真实的世界里, 哪个嫂嫂不是一进门, 就开始琢磨怎么将小姑子嫁出去, 图清净。
虽然月娘不曾惹事,恨不得让自己变成透明一样的存在, 可一日三顿的饭食,每个季节都需要添置的新衣和首饰,到底还是惹了旁人的不快。
因为那些,是从她们碗里分出去的。
张府就这么大,张老爷已然退隐, 两个不肖儿子都不争气, 没有一个挣得一门财源广进的生意门路,考科举更是不敢妄想,吃喝女票赌却是样样在行。
张府已然势微, 月娘处境举步维艰,夏至那一日,终是闹到了撕破脸皮的地步。
月娘打包了铺盖出来寻我, 她在钱塘府里没什么认识得人,只与我一人,感情算得上亲厚。
那时恰巧我也生了隐退幕后的心思。
我日日打理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 迎来送往地,免不了抛头露面。
好几次,都被人问了出身来历, 我瞠目结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渐渐便生出些担心来。
我暗自设想过司徒陌发现我离去后的心思,他那样高傲自负的人,怕是容不下旁人地擅自逃离,或许会恼羞成怒一段时日,亦或许会在京城里寻一寻我。
只是后者的可能性着实不大,他娇妻美妾,左拥右抱,日日笙歌,怕是不需几日,便能将我忘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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