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频对这设定如此满足,鹿之难都有些不忍心泼冷水了,好在还有易故忍心:“你真觉得这里?是世外桃源吗?芥城、野坟地,还有这恹城……”
安频愣住了,脑海里突然闪过前面经历的剧情——吃女人的芥城,以命续命的野坟地,都是吃人的地方,那这恹城是不是也只是一个漂亮繁华假象……可谢棋费了那么大力气吃了那么多苦,只是从一个战火纷飞的乱世来到了另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吗?这也太……
“就是这种感?觉。”易故突然开口打断安频的思绪,快声道,“谢棋经历了太多‘乱’,他比任何人都期盼‘稳’。尤其是在这‘世外桃源’亲历了芥城与野坟地的凶恶之后,恹城对他而言,是桃源最后的影像。”
“谢棋心中的桃源就是如此:繁华、安乐、满城流光,夜不闭户,他惊喜于此地富足,也沉溺于此处祥和。”
鹿之难点头,接过易故手上的教鞭:“并不是他不信任郁九城的判断,也不是他没发现恹城中的各种蹊跷,只是他内心抗拒打破这个繁华美梦。”
安频的眼睛随着两位老?师的解说逐渐清明,等鹿老师授课结束,他恍然大悟地大声‘哦’了一声,然后以拳敲掌:“我?就说谢棋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硬气,敢顶衣食父母救命恩人郁九城的嘴,还以为是他降智真没看出恹城古怪,原来戏里戏外智商不在线的从来只有我?一个!”
鹿之难:“倒也不必这样说自己……”
“我?这还手握剧本呢!唉,演比自己聪明的角色就是这点恼火,跟不上思路!角色心里?想到的我?这个演员还不一定立马能想得到!”
安频很激动,两只手跟刚长出来一样,直接摆出了残影,鹿之难感受着他手臂带起的微风,默默往旁边躲了躲,结果就这么一躲,就躲进了易故怀里?。
鹿之难:“!!!”我?说我不是故意投怀送抱会有人信吗?
鹿之难身形一僵,正准备不着痕迹地退出去,易故就已经极其自然地抬手搭在他肩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颜悦色地对安频说:“你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安频默默收回造作的爪爪,过往经验告诉他,易老?师对他的温柔脸色都是暗中标好了价格的,总之……必有蹊跷!
“没有没有!我?就是单纯的傻!如果不是两位老?师提点,我?不知道还要过多久才能想通!感?恩易老?师,感?恩小鹿老师!”总而言之,遇事不决先认怂!
“喂……你们是真不把本导演放在眼里啊……”靳导的声音低了好几个调,突然这么在身侧幽幽响起还有些渗人。
但对直面易大魔王诡异温柔攻击的安频来说,幽幽怨怨的靳导简直就是小……大天使!
“我?们当然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安频转头,熟练哄道,“您知道我?为什么要敬称您为‘您’吗?因为我们都是把您放在‘心上’呀!靳导!”
鹿之难:“……”谢谢,有被土到。
易故拍拍鹿之难肩膀,脸上是认真的疑惑:“看来……我们需要抓一抓家庭教育了。”
emmm,鹿之难点头。
靳导被安频这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整懵了,愣了好半晌才消化,等消化完气也跟着消化得七七八八,伸手点着安频脑袋笑骂:“个臭小子!剧本品不出味儿,这些花里胡哨的套路倒是挺多!”
“嘿嘿嘿都是老师教得好!”
“既然搞懂角色心理了还不快滚起来拍戏!蹲床上抱窝呢?!”
安频举手敬礼:“得令!「(*ω*)”
还得继续倚床上‘抱窝’的鹿之难默默整理被窝里?几个样式古朴的牛皮热水袋的位置,把它们在被子摆出靳导点名要的那种‘一眼平常,两眼普通,得第三眼才能品出端倪察觉别扭’的程度……这些不是热水袋,是戏中道具!是剧情伏笔!
靳导下令,整个剧组都热火朝天的忙起来,只有易故,感?受着怀中空虚冷意无言后悔,早知道就不给安频讲戏剖析人物了……啧,又双叒叕失算!
……
化妆师最后往鹿之难嘴上扑了点粉,营造出面无血色的感?觉后便提着化妆箱飞快跑出镜头。
一切准备就绪,鹿之难垂眸往后一靠,那位衣不染尘的不负便软软倚进枕头堆,在升腾弥漫的药炉白烟里?,他露在衣服布料外面的脸白得像一捧随时会融化的雪。
郁九城守在沸腾的药罐火炉边,轻轻摇扇,耐心地控制着火苗大小。
除了药水沸腾的咕嘟声与碳火哔剥燃烧,再无一丝杂音,一室安宁……
然而宁静很快便被打破。
“郁九城!”谢棋抓着两个冷馒头大步跑进房间,受了一记满是警示的冷眼后,他看了一眼床上闭着眼睛的不负,压低声音道:“……郁九城,今晚城里有灯会!咱们一起去逛逛呗!”
郁九城放下扇火的蒲扇,观察了一下药罐中药水的颜色后,一边往瓷碗里?倒药一边声音冷冷地道:“这城里哪晚没有灯会。”
谢棋啃了一口冷馒头,声音模糊:“今夜不一样,听说有大人物要亲临灯会与民同乐呢!”
“再说灯会多好玩啊,又好看,又热闹,古诗有云:‘月色灯光满帝都,香车宝辇隘通衢。’这自古以来,从来只有繁华盛世才有这样满城灯火到天明的盛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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