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声:“那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这只荆棘鸟是要远飞的,不过,你是归途。”沈浔伸手包裹住时隐微凉的手背,笑了笑,“陶瓷的,你可得宝贝着点。”
“自己做的?”
“嗯哼。”沈浔把脸凑过去,“夸夸?”
时隐收了项链,凑过去嘬了一口:“牛逼。”
两人收了行李,李旭站在民宿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就回去了?”
“回了,谢谢款待。”时隐说。
“你们走那么早,赶着去约会啊?”
“约个屁。”时隐没来由地气,都懒得去剜沈浔一眼。
“那回去干什么?”李旭难得机灵,“是不是住得不舒服?”
“没有,住的挺好,比五星级酒店都好,真的。”沈浔说得真诚,“但我赶着回去补习。”
“补习老师元旦不放假呐?”李旭都不信。
“没那么多事儿,我回去打工了。”时隐说,“替我谢谢阿姨,理由就靠你编了。”他拍了一下李旭的肩,“反正你不是主意挺多的吗。”
“我?什么主意?”
“自己想想。”时隐转身就走。
李旭原地凌乱,望着他哥的背影问了一句:“你腰怎么了?”
时隐顿了顿:“昨晚俯卧撑造的。”
沈浔也拍拍李旭:“你哥他忙着去推拿,有点急。有劳了。”
李旭目光呆滞:“……操。”
走出去好远,才听李旭回过神来喊了一句:“单身狗也是人好吗!”
他一拍脑袋,想着他哥果然是猛1,绝世猛1!
也许春节礼物可以送个云南白药贴膏,治疗腰肌劳损。
路上时隐靠在沈浔肩上睡着,沈浔右边肩膀不动,只拿左手戳着手机。
今年光景必定大好,他昨晚发的祝福,沈艺衡回复了一个“嗯”,楚倩回复了一个呲牙表情,新年快乐。
冬阳照红了山巅一顶白雪,照得他心里那一块冰,细微地,化成一溜细水。
但这元旦也有人欢喜有人愁。
回去以后时隐抽空去看了看时青易。老头最近似乎减少酗酒量了,人看上去不如以前昏惑。
时隐一开门见到瘦削的脸,心里一惊。
“打得那么惨,去医院没?”时隐没情绪地问。
“没去,死不了。”
“酒也喝不起了?”
“不喝了,误事。”
时隐气笑了:“现在知道误事儿了?”
时青易上下打量他:“你没事儿就成,不然我家要绝后。”
“你那么能,续弦再生啊。”时隐冷眼嘲讽他。
“不成不成,不敢了。”
“你给我求情就是为了这个吧?我谢谢你啊。”时隐心中不快,却也不乐意欠人情,只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去医院,我出钱。”他补充一句,“我没钱,但我可以打工。”
“不去不去,去得难受,我怕那鬼地方。”时青易突然伸手捂了一下上腹,像捏着什么硬块,片刻后又缓和了,“老头就是怕进医院,进去出不来咋整?”
“你有事?”时隐蹙眉。
“没事,吃坏了。”时青易傻笑。
“……”时隐的视线逗留一阵,瞧着他的那凹陷的黄脸颊,又是一阵心烦。他转身,“那我走了。”
他要走,时青易也不留。这父子俩一向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
等人走远了,时青易把门关上,整个人滑坐在地上,包里摸出一份病历。
时青易,男,48岁,肝癌早期。
他半晌笑了笑,嗓音混浊:“哎呀,小兔崽子真没良心,你老子我都要死了啊……”
船票
元旦收了假,很快就是期末考,这学期就算是结束了。
沈浔收了寒假作业,勾着时隐的肩膀出校门。
“想不想去桐州玩几天?”
时隐搓了搓下巴,说:“桐州玩什么?”
“古镇可以待几天,小桥流水,”沈浔说,“可以放松放松,顺便逛逛小酒吧。”
“你妈没给你安排补习班?”
“奇了,还真没。”沈浔扬扬眉。
“我没大问题,去年有点儿存款。”时隐想了想,“你回去怎么说?”
沈浔笑了笑,凑近了说:“对外宣称去采风,对内嘛,蜜月。”
这计划就敲定了,寒假一个月,刨去春节,先玩半个月,再来一周赶作业,完美。
沈浔暗自遐想着即将和时隐厮混的那小半个月,新婚燕尔似的,嘴角不觉翘了又翘。
桐州镜湖是为一绝,青天与碧水相接,远山苍翠。不过他没打算和时隐体验自然,而是想借湖面来一场水上花火。
年前就听时隐说他想看烟花,但是当天干柴烈火,只顾着欣赏眼前人,谁也没记得那天上花,沈浔就想找机会补给他。
本打算一回家就致电安排,却没想一开门,他爸妈都在家里了。
沈艺衡刚从疗养院把楚倩接回来,这下还没来得及走。
沈浔视线从他爸扫到他妈,一时无言,憋出一句:“回来了?”
沈艺衡略微点头。楚倩却是精神很好,笑着:“想你就回来了!”
“……哦。”沈浔有点尴尬地低着头。他手拉了一下书包带,说,“成绩单拿回来了,看吗?”
楚倩伸手来接,翻开第一个就是沈浔的名字。她笑了:“还不错,继续努力。”
楚倩把成绩单递给沈艺衡,对方却不接,只点点头,然后说:“还差着点,寒假给你在外地报了集训,你去一趟吧。”
“……”
沈浔一家似乎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其间也没多少话可讲,末了,楚倩去洗碗,留他们父子俩在客厅里四目相对。
“集训必须去吗?”沈浔垂头摆弄着一个魔方。
沈艺衡瞥他一眼:“你最好去。”
“不去,我自己有计划。”
“什么计划?艺考计划?”
“……不是。”约会这事儿他到底说不出口,出柜还是要出,但不能这么仓促。
沈艺衡当他在打着艺考的主意,嗤笑一声:“艺考的都是学习学不走的。”
这话沈浔不爱听了,魔方“啪嗒”一声扔在茶几上,他咬牙,压着脾气说:“沈教授,您好歹是个教授,眼界能不能放开点?”
“什么叫眼界?”沈艺衡坐直了身体,“你多大了,你就跟我谈眼界?”他说,“你要艺考是吧?你有老师吗?你有时间练习吗?你以为你现在开始练习,到明年你就有能力艺考了?”
“我获奖了。”
“你以为考试和比赛是一回事?你想过学出来做什么吗?你想一心一意搞艺术是吧,你水平够得上?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啃老?”
“……”沈浔沉默了,抱胸靠在沙发上,脸朝向别处。半晌,沉声道,“说一句不允许就行了,不用那么多废话。”
“是不行,你想都别想。”
沈艺衡原不乐意多说,此刻局势僵持,喝了几口热茶,才不耐烦地开口:“我已经给你铺好路了。你好好高考,完了我送你出国,本硕博连读,博导刚给你联系好了,你基本成绩过线就行,回头进我们学校做研究,这辈子就安稳了,你还不够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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