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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落地,便像是石子投入了湖水中,瞬时便在大殿里荡起了层层涟漪。那羽林卫头顶的一点血花,则令这涟漪显露出殷红的惧色。
“什么?!怕不是弄错了吧……”
“竟然有逆贼做乱?还是在这戒备森严的京城之中?”
“能将皇宫包围,指不定便是……”
“有人瞧见景王世子了吗?从方才起,他的位置上便是空的……”
顷刻间,众人便忘记了那跌倒在地、面色惨白的梁月珠,又惊又疑地说起了羽林卫口中的事。
无论是谁,第一反应皆是“弄错了”。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一国之脉,居住着九五之尊的皇宫。便是有叛匪,有怎么会打到这里来?便是天下都坍塌了,这皇宫也当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那不远不近之处,又确实有铁马厮杀之声。这声音像是被包裹在雾气里,可却足以惊醒人世的繁华。有胆小的宾客,已经面露畏惧之色,偷偷摸摸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稍安勿躁!”
此时,一道沉稳的男声从前头传来。只见一道高挑身影,着玄衣,系双佩,自盘龙绕凤的大殿金柱后步出。自天顶而落的玉帘,无声垂在他脚畔,衬的他身上愈现华光。
这男子束发戴冠,面容俊朗,似凝着昙华棠影,一双锋锐眼眸如蕴积了月魄天光,叫人在看到的一瞬,便心生退让之意。
“是小侯爷……”众人的面色似乎稍有安稳。
那自玉帘后步出的人,正是段准。他并不见得有分毫的慌张之色,面色沉静道:“今日乃是中秋宫宴,各位请先坐下,赏月听弦,不必多忧。某已派人去打听了,料想不多时便会有眉目。”
他的话好似一颗定心丸,竟真的让许多原本已惊慌站起的人又坐了回去。被打断的乐伶们收了命令,只好重操起板牙管弦来。没一会儿,那清脆如玉珠一般的乐声,又再度在大殿里回响起来。
可这表面上的歌舞升平,却并不能叫人彻底安下心来。尤其今日在这宫中的人,还多是京中权贵。若是外头叛匪抄进来,一个不小心,便会令京城中的名门高第血流成河。
众人压抑着眼底的不安,一边装模作样地欣赏着乐曲,一边将目光投向了景王府的席位。不知何时,那原本在座上的景王与世子皆不见了。也许是在歌舞开席的时候,也许是在梁月珠被指不贞的时候,这父子二人趁着热闹离开了。
他们不在,眼下的局势便愈发叫人担忧了。
谁都知道,景王府与宜阳侯府在朝堂上争夺的厉害。眼见着宜阳侯府如今是越来越强势了,万一这景王府想不开了,想要剑走偏锋……
琵琶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响着,却再也无法引人畅想那广寒天宫的瑰奇。未多久,外头那金戈摩擦的声音便愈来愈重了。终于,玉殿之外,那冷清清的月光之下,一支身披赤铠的军队如红色的潮水一般从各个门间涌了进来。
一时间,脚步声密密麻麻,好似天雷撼地一般,整座大殿都在震颤着。
“这、这是……”宾客们瞠目结舌地望着外面的景象,再也说不出话来。
月色依旧清冷,可外头不再是灯笼光转的清雅玉庭,而是被身披赤铠的军士挤的水泄不通。月色之下,长矛与盾牌所闪烁的寒光,似乎连缀成了一道森冷的银蛇。
一簇簇的长矛,就像是有生命似的直指大殿,似乎随时会捅破这满殿的笙歌繁华。而在人群最前,则是身着戎装的景王世子。他被一群军士所簇拥着,束起了长发,敛去平日桃花似的和煦笑颜,露出一团冷硬来。
“景王世子,这是何意?”龙椅上的天子发话了。
“臣下惊扰皇上,罪该万死。可若非如此,不足以清剿君侧,一正朝纲。某也只好以身犯忌,行此无可奈何之举。”世子仰头,声音森冷如刀,“皇上宠幸宜阳侯府,而宜阳侯府众人恃宠而骄,肆意妄为,已成天下之大患,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64. 胜负 不牢将死之人费心
玉殿之下, 寒光粼粼。赤铠军士,宛如一阵红潮;隐约之间,将这中秋的月色也染的肃杀。而在众人之前的景王世子,则显得尤为肃穆, 全然不见平日温煦的模样。
兴许, 他往常藏在眸中的春水本就只是假象;在那温柔的水光之下, 便是冷冽的经年寒冰,只是无人发觉罢了。
丝弦声早停了, 大殿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天子露出佯怒之色, 不顾威仪, 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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