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清明,这会儿半点儿睡意也没有。可她没敢与孟桢说,怕他真的一直待着不走,回头离开会被早起的下人发现。于是听了孟桢的话,她便闭上了眼睛,说道:“嗯,我睡了。”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轻笑,林婉宜听到孟桢起身时衣衫摩擦的动静,正当她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便感到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近了,旋即额上一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了上来。
意识到那是什么以后,林婉宜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原本就微烫的身子愈发滚烫起来,整个人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掩在被子下的手紧张地握成拳,她努力地闭紧了眼。
孟桢深深地看了眼小姑娘,转身出去,攀着院子里的梨树依旧翻了墙去。站在花墙外,后背紧紧地靠在墙壁上,孟桢勾起的嘴角一寸一寸的压了下去,忧色慢慢地爬上眉头。
即便小姑娘今夜的脸色看起来不错,可一想到傍晚时候那个老大夫说的话,担忧与害怕便如同潮水一般涌上他的心头。
小姑娘说生死无惧,可他却害怕。
东边的天慢慢地泛起鱼肚白,巷口外的街道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偶尔经过。孟桢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回头盯着墙头探出的雪白梨花深深地望了一眼,半晌才终于提步朝巷子外头走去。
他没有直接回铺子,反而径直朝知府衙门的方向走去。
齐家父子被打入大牢,京中派来接任的知府还未抵达,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信阳城的冗务一直都有怀揣圣旨的王呈林代为打理。虽然浔阳公主在月前就已抵达信阳驿馆,但王呈林每日里待得最多的地方还是知府衙门。
来到衙门口,托人朝里面递了口信,很快孟桢便被请到了衙门后院的厅堂。
王呈林似乎刚刚审完案子,过来厅堂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官袍。看到孟桢,王呈林显然有些意外,他笑着看向他,问道:“孟兄弟今日怎么有空到衙门来见我?”孟桢经商开铺子的事情,乔行早就跟他禀报过。
孟桢起身,走到他面前,拱手朝他行了个大礼,开口道:“我来是想请将军帮一个忙。”
王呈林挑眉,笑问道:“孟兄弟直说便是。”
“将军与公主至此,身边该有御医随行,我想让御医救一个人。”他看向王呈林,这回没等他问,就继续道,“林姑娘身染重疾,我想让御医为她诊治一番。”老大夫纵使医术不差,但到底比不上从宫里出来的御医。
嘴角的笑意蓦然凝住,王呈林看向孟桢,声音微涩地问他:“你说谁病了?”信阳城春瘟未除,这时候说病了,而且还要惊动御医,王呈林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孟桢看出他眼底的询问之意,没再开口,沉默以示。
猜测被证实,王呈林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怎么会,怎么会……”想起上回在历山时的重逢,妹妹纤弱如柳的模样,惶恐与自责让王呈林的一颗心紧紧地揪起。
他顾不上再向孟桢细问什么,一叠声吩咐乔行前去驿馆找御医,自己更径直朝堂外去。
到了这时候,他不再彷徨如何面对曾经的家人,不再介意让浔阳公主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害怕自己林家大少爷的身份泄露让李宽一派的余孽之后可能会招来什么样的祸端,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放任亲妹妹独自面对病痛。
没有人去拦着王呈林,孟桢更是直接跟了过去。
这边衙门和驿馆一阵忙乱,而林家此时也快要乱成了一锅粥。
原来,林婉宜重病延医请药的消息,即便林修儒和小宋氏都有心瞒着薛家,可到底是纸包不住火,林婉宜病染沉疴、卧床不起的消息还是传到了薛老爷的耳朵里。那是女儿说合、儿子中意的自己的未来儿媳妇,薛老爷听到风声后,没好去林家打听,就派了人去医馆询问。老大夫闭口不肯说,可跟着老大夫到林家出过几趟诊的小学徒没抵过银子的诱惑,暗地里把林家大姑娘的病情透露给了薛老爷。
得知未来的儿媳妇染的不是一般病疾,而是让人闻之变色的瘟病,薛老爷一下子就慌了起来。信阳城里好几例瘟病都是不治身亡,他还记得林家丫头风吹就倒的模样,深觉她怕是熬不过去,担心儿子会白白担了个克妻的名声,受到牵累,便起了退婚的心思。
只是薛老爷一向尊重儿子的心意,心里做了决定,但在前往林家退婚之前还是把儿子喊到了跟前来。
薛斐立在堂中沉默了许久,在薛老爷殷殷的目光注视下还是点了点头。
薛老爷又派人去孙家把女儿薛宝盈唤了回来说了此事。当着亲爹的面,薛宝盈没好说什么,可是在薛老爷转身出去着手安排起来的时候,薛宝盈就把弟弟拉到了一边。
她语气有些恼闷,质问弟弟道:“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婉宜吗,这亲事都定了好几个月了,眼看着就该挑个黄道吉日给你们两个拜堂成亲,怎么好端端的这时候你要退婚了?”
薛斐相当平静,懒懒地抬眼看姐姐,“她得了瘟病,可能熬不过去了。”
“不是有大夫在瞧么?”
“她身子弱,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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