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回暖, 但常常却是乍暖还寒。
临近惊蛰的这些日子里, 信阳城里各大医馆进进出出的人日益增多,直到城中最大一家医馆——妙春堂里几个连咳多日、浑身起疹的病人高烧不退而亡以后,人们终于开始意识到了不对。
冬伤于寒, 春必病温。
连日阴雨不开, 关于春瘟的消息不胫而走, 满城百姓人人自危, 多闭门不出,昔日繁华热闹的信阳城一时之间竟在泱泱春日里呈现出一派萧索。
许是用药吃药的人多了,用来消解涩味的果脯生意反而在这萧索的日子里兴旺起来。然而,正当店里生意繁忙的时候,孟桢之前招来的两个伙计却病倒了,半大不小的铺子所有的活都落在了他一人的肩上。
胡氏和孟海听说后,提出要进城来帮忙,被孟桢直接拒绝了。如今春瘟的疫情尚未完全被控制, 孟桢可不敢让二老进城来。
这一日傍晚时分,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孟桢舒了下身腰, 望望还没有暗下去的天色,他索性锁好店门,轻车熟路地往林府所在的那条街走去。
林家的大门依旧紧紧闭着,一如前几日一样。
孟桢皱皱眉头,想到莲枝已经好些天没有再给他传来一丝半点的关于林婉宜的消息, 心中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然而,在林府对面的小巷口踱了几个来回,他无意间再抬头望过去时却看见林府的侧门被打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背着个药箱从门内慢吞吞地走出来。
老者踽踽步下台阶,绕过林府门口的石狮子以后才停下脚步,摇头长叹了一声。只是等他想要再次迈步离开时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林府对面的小巷里,胡须花白的老大夫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药箱,一脸警惕地看向面前背墙而立又紧紧绷着脸的孟桢,“你干什么,我可没钱给你!”
没去计较自己被误会成当街打劫的恶人,孟桢开门见山地问老大夫道:“林家,是有谁生病了吗?”
许是瞧出他没有恶意,老大夫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并不急着回答他,反而询问道,“公子跟林家沾亲?”
孟桢摇头。
“那带故?”老大夫又问。
依旧摇头。
见此,作为一个大夫的原则让老大夫一时间忘了先前的害怕,但见他肃着一张脸,神色无比认真的道:“既然不沾亲带故,老朽就不能说给你听了。”
孟桢皱起眉,默了一下,道:“其实不瞒您,我跟林家那位失踪多年的大少爷有点子渊源,这不他不方便家来,我就代为关照一下嘛。”
林家有位离家多年而杳无音讯的大少爷,这在信阳城里本就不是秘密,说起来老大夫还算是林家旧事的知情人,这会儿听他如此说,目光里顿时就带了点儿审视的意味。
孟桢好脾气地摆出一副诚恳的模样。
仿佛确定了孟桢的确不是怀揣恶意的人,老大夫才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徐徐开口道,声音里掺着些许的沉重,“唉,你如果真认识林大公子,还是给他捎个信,能回来还是早些回家来吧。不然来日少不得得后悔……”
“难道是林老爷……”
老大夫摇摇头,“是林大姑娘。唉,这场春瘟虽然蔓延得不算广,可也来势汹汹,这林大姑娘不小心吹风受了寒,竟诱发了麻疹,瞧着不大好呢……”
老大夫依旧絮絮地说着什么,但一切的声音落在孟桢的耳中却只剩下了“嗡嗡嗡”,脑海里只回响着“林姑娘瞧着不大好呢”这一句话。
孟桢见过店里两个伙计染上春瘟时的模样,也见过店铺隔壁的隔壁住着的那户人家男人因为春瘟死去的惨状,一想到林婉宜此刻可能也承受着同样的痛苦,可能随时会……他蓦地站直了身子,转身就往林家的方向走去。只是他还没走出小巷就被老大夫喊住了。
老大夫边捋着胡须走到步子僵住的孟桢身边,边对他道:“小伙子,该着急的人是林家的大公子。”
孟桢看向他,老大夫却摇摇头漫步离开,边走还边道:“现在的年轻人呐……”
老大夫的声音在瑟瑟的晚风中被吹散,孟桢看向林府紧闭的大门,双手慢慢地握成拳。
三月初的夜色沉沉如水,静静地席卷整座信阳城。林家宅院里静悄悄的,夜风偶尔拂过的时候,回廊和屋檐下悬着的灯被吹得一晃一晃,那微弱的灯火光亮却照得树影花影婆娑。
秋水居里,莲枝端了凉透的水从屋里出来,走到靠近院墙的地方准备泼掉。可是当她刚刚抬起胳膊的刹那,头顶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沙沙声。院墙边栽着一棵梨树,这般时节正当枝繁叶茂,可莲枝知道,头顶的沙沙声并不是风吹枝动的动静。
“……”
莲枝缩了缩脖子,双手和双腿不由同时抖了起来。
顾不上把盆里的水泼出去,莲枝飞快地转过身,正准备拔腿就跑时,便听到一个被刻意压低的声音从梨树枝头传来。
“莲枝姑娘,是我。”
莲枝一愣,又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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