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是我平时喜欢听的西洋乐,我觉得非常不错。得感谢先生帮我留意到这里,我不仅能尝鲜,还能……”她伏过身子隔着桌子往他那边靠去些,压低声,“还能偷师,回去后看看我们家的西菜馆怎么改进。”
蒋江樵满目收入她娇俏的眨眼,细细笑开来,也往前倾身压低声:“好,希望能帮到杜小姐。”
窗外的光影斑驳落于他眉间,铺就流动的光华,将他的俊逸清雅的如玉面容又提亮了几分颜色。杜允慈怔了怔,一时间忘记眨眼。她想起那日在影院,荧幕上的光影如浮游的萤火映在他侧脸后随画面的切换而产生的变幻亦非常奇妙。
任何角度的光影似乎都偏爱他……
“杜小姐,要不要再加个西洋人的冰糕?”蒋江樵的问话方令杜允慈察觉自己的失态,她坐直身子,有些不自在地转头看了看玻璃窗外水波粼粼的霖州河,再看回来,应道,“好啊。”
然后杜允慈感觉突然没什么话和他说。
以往她都让厨子掐准时间做菜,她和蒋江樵从私塾回云和里能立刻吃到,由菜品自然而然带出话聊。今次多出等菜的时间,杜允慈一时之间没了头绪。
好在蒋江樵没坐着,起身参观餐厅里的一些摆设,杜允慈倒不用再搜索枯肠没话找话,也离开座位走去方才她进门时留意到的几处地方看了看。
二楼屋顶花园一半室内一半室外,室内的西洋油画和雕塑据杜允慈有限的品鉴能力来看是从洋人那里收的,而非国内一些商贩粗制滥造来骗土商的仿冒品。餐厅中央还腾出了能跳舞的小舞池,舞池边上的三角钢琴和杜允慈琴房里的那台竟然一样,那可德国进口的,不是一般小门小户轻易买得起。
映红也瞧出来了:“咦?这怎么好像小姐你的钢琴?”
杜允慈蹙眉。她越发好奇这家餐厅的主人是何方神圣。
“怎么了杜小姐?”蒋江樵走来她身侧关心。
映红嘴快:“这钢琴和我们的小姐的钢琴一样。”
蒋江樵很感兴趣的样子:“杜小姐会弹西洋人的琴?”
“会啊!我们小姐什么都会!琴也弹得顶好!”映红神情骄傲,竹筒倒豆子似的,“在上海的时候,每回舅老爷家有宴会,小姐和表小姐就会一起弹琴,可多人夸了!”
杜允慈及时制止映红偏离事实的吹嘘:“先生别听她的,她不太懂,其实我的钢琴水平一般。”
她上了中西女塾之后才断断续续碰钢琴,有时间也会跟着二表姐请来家中的钢琴老师一起学,完全比不上自小天天练习的二表姐。
蒋江樵还是说:“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听一听杜小姐一般水平的琴声?”
他难得主动提请求,杜允慈不拂他的面子:“那我献丑了,先生将就着听。”
回来霖州后她疏于练习原本指法有些生疏了,幸而近几日“生病”在家空暇之余她又重拾起来,否则当下她万万不敢答应。即便他可能根本听不懂。
映红连忙小跑去让服务生暂时关掉留声机的西洋乐。
杜允慈理了理她的连衣格子裙裙摆,坐到钢琴前,先试了几个音。
轻快优美的钢琴声传到楼下来时,葆生忍不出偷偷从躲着的员工换衣间里出来,侧耳倾听。之前还是他负责汇报杜小姐每天在家做些什么时,他只欣赏过一次杜小姐的琴声,阿根运气倒好,近日天天有耳福。今天多亏先生,否则他也不知何年何月能再有机会听。
但很快葆生被揪住耳朵拖回员工换衣间,阿根关上门警告:“杜小姐的保镖就在楼梯口站着,他见过你,你小心又坏事!”
捂住火辣辣发疼的耳朵,葆生叹气:“你说洋人发明的相机能把杜小姐拍给先生看,怎么就没发明点其他东西让我们能把杜小姐的琴声也带回去给先生听?”
一曲终了,映红立刻鼓掌:“小姐弹得越来越好听了!”
杜允慈瞋映红一眼,起身,依礼节朝蒋江樵鞠了个躬:“让先生见笑了,很简单的一首曲子。”
蒋江樵慢一拍学映红轻轻拍两下手,沉沉的目光有点似深海:“杜小姐的琴声对我必将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在钢琴方面杜允慈其实该保持不矜不伐的姿态,但此时面对他油然的欣赏,她还是没忍住翘起尾巴:“才三日不绝呀?”
她上扬的尾音和故作不满意的表情不经意间显露出她在杜廷海面前撒娇的姿态。蒋江樵不禁眉角大舒,低低地笑出声,似朗月入怀:“‘三日’确实太少。杜小姐的琴音足叫人一辈子难以忘怀。”
餐厅的灯似乎在他的眼镜镜片上加持了光,他的目光异常灼亮,就那么凝注着她,唇边的弧线完美,他的样子愉悦极了,整个是杜允慈第一次在他脸上见着的陌生表情,隐约间透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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