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姜老太太说起,姚氏这才知道姜清婉今儿竟然就要入宫做陪读的事。心中很是不舍,泪光连连的拉着姜清婉的手。
姜老太太见状就说道:“只是进宫陪读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你做了这样的一副样子出来做什么?”
多年活在姜老太太的强势下,姚氏是不敢跟她顶半句嘴的。不过心中却在想着,做公主陪读虽然也能过一段时间就回家来住几日,但若真的如姜清萱一样做了太子或者皇子的身边人,往后哪里能经常相见呢?
还是忍不住的落泪。怕姜老太太再说她,就拿了帕子拭泪。
姜清婉只好柔声的安慰她,又叫她在家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姚氏点头应了。
待用过早膳,姜惠妃打发来接人的两名内监也到了。姜清婉便同众人告别,坐上马车进宫。
☆、第84章 富贵公子
姜清婉进宫见了姜惠妃,姜惠妃很和蔼的跟她说了几句话,叫她将带来的行装放到东厢房里,然后就领着她去拜见薛太后。
两个人到慈宁宫的时候,薛太后正坐在南窗木炕上。手边的炕桌上放着一盆盆栽,上面开了零星几朵白色的小花。
叶片狭长,就如同一把把的小镰刀般。不过现在这些叶子都有些发黄发枯,临近根茎的地方还很有些既白又细的丝状物。
就如同是有蚕在这里刚吐了很多蚕丝一般。
看得出来薛太后现在心情不是很好,虽然跟姜清婉说话的时候面上带了笑意,但也比较勉强。
不过薛太后上次见过姜清婉,对她印象很好,所以这会儿对她还算温和。
叫她不用多礼,起来坐下。还叫宫女上茶。
眼见姜清婉目光不时的看向她手边的盆栽,就问道:“姜姑娘可是认得我这盆花?”
姜清婉听问,就起身从椅中站起来,恭敬作答:“回太后,小女以前也只在书上看过这种花的介绍,不知道对不对。”
姜惠妃听了,心中就有些紧张起来。
宫里的人都知道薛太后是个很爱花的人,尤其爱兰花。有一间很大的花房,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花开放。若看到有花枯死,太后就会很伤心,脾气也会不好起来。。
而她手边的这盆花,一看就知道不大好。现在太后问姜清婉这话,若是她答错了......
姜惠妃不由的攥紧了手里的锦帕。
姜清婉这时已经在说这盆花的由来了:“......若小女没有猜错,这应当是一盆建兰。而且还是建兰里的风兰。据传,福建武夷山盛产兰花,而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风兰。叶片狭长圆状若镰刀,花白色,幽香袭人。习性生长在岩石或树上等干净的地方,姿态端庄高贵,世人多称之为仙草,或富贵兰。而诗人墨客也喜将它吊挂在书房或屋檐下,故也得名轩兰。”
“没想到你对兰花竟然这样的了解。一眼能看得出来我这盆花是建兰倒罢了,但你竟然能知道这是风兰。”薛太后面上带着笑容,毫不吝啬对姜清婉的夸奖,“你确实是个博学的好孩子。”
“太后谬赞。小女这也是凑巧蒙对了罢了。”
姜清婉脖颈微垂,面带笑意的恭敬作答。
她上辈子原就是个很喜爱花草的人,闲来无事时,看过许多记载着各种花草的书籍。有好些还是孤本。而且她父亲因为做茶叶的生意,和福建武夷山里的茶农经常有往来。知道她喜爱兰花,但凡每次去武夷山的时候就会给她带些兰花回来。
这风兰虽然名贵稀有,但那个时候她家里也是有两盆的。旁的四季兰,墨兰这些兰花她家里也都有。
薛太后又问了她许多和兰花有关的东西,她都对答如流。薛太后便生了一个心思。
“我这盆风兰原本还是好好儿的,从大前天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根茎这里忽然就出现了这样既细且白,如蛛丝一般的东西。我当时就叫人将这些都清理干净了,但每日早上一看,依然会出现这些东西。从昨儿开始,连叶子都开始变黄发枯了,开的花也掉了好几朵。我刚刚还在这里伤心呢。”
话锋一转:“姜姑娘看过的那些书上可有介绍过这样的病症?该如何根治?”
语气较刚刚急迫了一些。看得出来薛太后对这盆风兰确实很看重。
刚刚姜清婉对薛太后的问话都对答如流,姜惠妃心中才放松了一些,面上浮上笑意。
今上对太后很孝顺,若姜清婉能讨得薛太后的喜欢,那可就再好也没有了。但是现在,薛太后竟然问姜清婉知不知道她这盆风兰到底得了什么病症。
若姜清婉知道,且能将这盆风兰治好,不消说,往后她肯定能得薛太后青眼,这阖宫里的人也都要对她高看一眼。但是若她不知道,又或是知道,但却没有治好,甚至将这盆风兰给治死了......
姜惠妃再一次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锦帕。
不过姜清婉心里却一点都不慌张,面上甚至带了浅淡的笑容。
刚刚她故意一直去看这盆风兰,就是要引起薛太后的注意。自然,这样的病症她也知道该如何根治。
以前她养的那两盆风兰,就曾相继出现过这样的病症。她为此翻看了好些前人的典籍,这才知道该如何根治。而且,那两盆风兰后来都好好的。
就微笑着对薛太后说道:“小女以前确实在一本典籍上看到过有记载花草得这般病症的例子,上面也介绍了该如何治疗的法子。只是从来没有试过,也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
薛太后是爱花成痴之人,这几日看着这盆风兰日渐枯萎,她整个人也跟着枯萎了一样,竟是茶饭不思。这会儿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线希望。
于是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痛下决心般的说道:“姑且一试。”
叫姜清婉说出治疗的法子来。
姜惠妃心中实在担心,忍不住的轻声问道:“这风兰太后是很看重的。你,可有把握?”
姜清婉微笑。
她虽然有把握,但也不能说就有十分。现在也唯有赌一把了。
若能得薛太后青眼,于她而言总会是一件好事。
就对着姜惠妃点了点头,然后轻声细语的对太后说了该如何医治的法子。
先将盆中的土壤悉数倒处,连风兰根茎上沾染的土壤都要洗净。随后重新换了肥沃疏松的土壤,再挖开根茎旁边的那一圈土壤,叫人拿了生石灰来撒上。
生石灰,这遇水可是会产生高热的呀,这样一株娇嫩的风兰能禁得住这个?
拿了生石灰过来的内监都不敢将手里的生石灰撒下去了。姜惠妃也紧张的手心里都潮湿一片。
就连薛太后也是迟疑了好一会都没有下令。不过看姜清婉一直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最后她还是沉声下令:“照姜姑娘说的话做。”
内监应了一声是,这才抖着手将手里的生石灰撒了下去。
自然不可能立竿见影,但姜惠妃还是忍不住的目光不时看向那盆风兰,盼着它立刻就能叶子青翠舒展起来。薛太后也是过一会儿就会看一眼。
姜清婉心中也有担心,但面上还算镇定,声音平缓的和薛太后说话。
知道薛太后喜爱花草,自然要投其所好。最后听的薛太后都忘了这盆风兰的事,面带笑容的跟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直等内监进来通报,说是国公爷来了,薛太后才停下。
一望雕花窗子外面,才见日影西斜,已经过了申正时分了。
早上她确实叫了个小内监到兵部去告诉薛明诚,让他散值之后到她的慈宁宫来一趟,她有话要跟他说。
就叫内监请国公爷进来。
薛明诚穿绯色圆领袍,腰系玉带。一张脸生的白净,相貌又隽雅,缓步走进殿中来,恍然便是一位气质闲雅的贵公子。
薛明诚既是卫国公,现在身上又领着兵部左侍郎的职位,还是薛太后的娘家亲侄子,身份岂是永昌伯府能比的?于是看到薛明诚走进来,姜清婉就起身自椅中站起。
薛明诚上前拜见薛太后,薛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又笑着叫他:“过来见过姜惠妃和她的娘家侄女儿。”
薛明诚记性上佳。上次他也是在薛太后这里见过姜清婉一面,虽然彼此都没有说上几句话,但还是记得她的。
更何况这位小姑娘的相貌原就生的让人过目不忘,身上的气质也很平和沉静。
就对姜惠妃行了礼,然后对姜清婉拱了拱手:“姜姑娘。”
姜清婉屈膝还礼,头微垂着,没有看他,轻声回应:“小女见过卫国公。”
彼此无话。
姜惠妃知道薛太后这肯定是要话要同薛明诚说,就领着姜清婉起身作辞。
薛太后也没有挽留,不过还是笑着跟姜清婉说道:“难得遇到一个对花草这样了解的人,跟你说话我很高兴,还能长见识。往后你若得空了,就多来我这里,跟我说一说花草方面的事。”
姜清婉恭敬的应了下来。然后跟在姜惠妃的身后往殿外走。
薛明诚看到她们两个走远,才转过头问薛太后:“姑母好像对这位姜姑娘很赏识?”
☆、第85章 真相之二
薛太后眉头微皱:“永昌伯府连着送了两位姑娘进宫,明面上说是给姜惠妃生的两位公主做陪读,但他们的心思能瞒得过我去?先前送进来的那位姑娘,已经做了太子良媛。这是劭儿看中了她,一定要她。左右只是个良媛而已,我也就随得他去了。但永昌伯府还不知足,竟然又送了一位姑娘进宫来。”
顿了顿,面上笑意微显:“不过这位姜三姑娘是个妙人,比先前的那个好,竟然懂的花草的事。我这盆风兰,”
伸手指了指手边炕桌,“她竟然能一眼看得出来这是什么品种,还说的出它的习性。”
又说了这盆风兰根茎有许多蛛丝一般的东西,姜清婉竟然知道如何治的事。
“就是不知道她的那个法子管不管用。再看吧。”
薛明诚知道自己的这个姑母平生最爱栽花种草,若这位姜姑娘在这件事上能投她的缘,将来的成就肯定不会比她那位做了太子良媛的姐姐差。
他手握着白瓷茶杯,唇角笑意浅浅。是很客套的那种微笑。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薛太后便说到了此次叫他过来的目的:“我听人说,崔季陵近来不知因为何事,整个人看着消沉了不少,朝堂上的事插手的也少了。我和皇上的意思,就想趁着现在这个时机让你的职位往上再进一步。前儿早朝过后,皇上叫了兵部尚书去御书房说话,暗示他年纪已大,该退位让贤了。昨儿兵部尚书想告老还乡,致仕的奏章已经递了上来,皇上很快就会应允,同时会下旨,由你来做兵部尚书。”
薛明诚知道薛太后和皇上这是想将统兵权和调兵权分离开。往后大都督府只有统兵权,而调兵权划归兵部,这样便可成功的节制崔季陵手里的兵权。只是......
“侄儿才刚入仕途,资历尚浅,前期出任兵部左侍郎的时候朝中已有不少闲话,这次若出任兵部尚书,只怕朝中众臣意见更大。”
朝中有些老臣,鬓发已然花白,但一辈子升迁很慢,临到要致仕的时候都未必能做个三品的官。但他一入仕就是正三品的兵部左侍郎,而且上任才区区几个月,就要出任兵部尚书。
这升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薛太后却不以为意:“你是卫国公,世家子弟,我的亲外甥,太子的亲舅舅,岂是其他人所能比的?而且这事原就要快。若等崔季陵缓过神来,插手朝中官员升迁的事,这兵部尚书未必轮得到你来做。”
不得不说,崔季陵确实有这个能力。
薛明诚只得同意。两个人又说起太子近来的课业来。
看得出来薛太后对此还是很满意的。且太子大婚过后,还打算让他慢慢的学会处理朝政上的事。
太子这边形势大好,四皇子那边自然相形见绌。
崔华兰虽然是中宫皇后,但后宫前朝并无一人可依靠。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兄长崔季陵了。
但自上次崔季陵过来质问过她姜清婉的事之后,近来无论她如何的叫人请他入宫,他从没有来过一次。想请母亲进宫,让她回去对崔季陵晓以利害,动之以情,但遣出的内监回来说,侯府的侍卫说老太太身子不好,大夫说要静养,不宜出外见人。
崔华兰知道,这其实就是大哥不想让她见母亲。
无奈之下,就想到了孙映萱。
她虽然心中既鄙视又忌惮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是很聪明,也够狠心的一个人,请她进宫来给她出个主意也好。但更好了,内监回来,说孙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孙父孙母死后,忽然一日被强盗洗劫了。孙家三姐弟踪迹全无,现在是生是死都无人知晓。
崔华兰一时真的是一筹莫展了。想来想去,也唯有厚着脸皮,亲自写了一份信,叫个内监送到靖宁侯府去,亲手交给崔季陵。期盼他能看在兄妹情分,也看在他自己和崔家往后的前途上帮她一把。
但等内监到了靖宁侯府,却被告知侯爷现在不在府中。至于去向,只说行色匆匆,并不知到底去哪里。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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