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深渊,不管他怎么弄都不再有反应。后来的事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一直到凌晨五点,她再度从床上醒来。
醒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翻过身,看见睡在另一个枕头上的顾惟。床很大,他睡得很远。这一幕使她立刻明白过来,这里不是她的房间,这也不是她的床。
当意识到自己还在酒店里的刹那,她猛地翻下床去,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还落在客厅里的书包,找书包里的手机——
摁开手机屏幕,时间显示出 ? 05:06。
顷刻间,她绝望得如坠冰窖,不过,很快又清醒过来,并且手忙脚乱地编辑好一条信息,给刚下夜班的母亲发了过去。
信息是一条谎言,她谎称昨天晚上雨太大,所以自己在一个女同学的家里过的夜。
她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疑心。其实这个谎言在她自己看来都没有几分可信度。可是,就算母亲不相信,恐怕也想象不到她昨天一天是怎么度过的,更加想象不到她已经堕落到什么地步。
就这么几分钟的工夫,清晨已然降临。客厅的窗帘遮住半边落地窗,把屋内的空间分作明暗两半。就像一只眼睛已经醒来,另一只还在沉睡。
发完消息,她赤裸着身子坐在地毯上,透过那只醒来的眼睛茫然眺望着晨曦微薄的城市。一群羽毛上闪着银光的鸽子在高高的楼顶上打着旋,变幻多姿地飞过淡青色的天穹。
这时她才开始感觉到有一点冷,然后沉重的疲惫和酸痛也从体内涌了出来。小腹虚软,两条腿又僵又累,腿心间的小逼更是麻木到仿佛不属于自己。在这个悄无声息的房间里,一种异常孤独的虚无感攫住了她的心灵。这是她头一次,从维持这种关系以来的头一次,想到了放弃。
与其这样留在他的身边,还不如放弃。
只要狠下心来,忘掉一切,就能回归到从来没有遇见过他的生活……
可,自己真的狠得下心吗?
该怎么开这个口,开了口以后,他又会说什么呢?
类似的念头始终在她晦暗的脑海中盘旋。她走进浴室冲洗身体,在感受到水流温暖的同时,又再次想起了母亲。她想到母亲对自己无私的爱与自己对母亲可耻的欺瞒。而靠这欺瞒所换来的,也不过是自己作践自己——她真的不想这样继续下去,真的想放弃了。
然而,等吹干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早已洗漱完毕的顾惟也正好从房间里出来。她与他四目相对,那双熟悉的眼睛,是她很熟悉,也很熟悉她的眼睛。
他注视着她,无言的眼眸幽深静谧。
一瞬间,放弃的念头便化为乌有。
看到他,她好像想强打起精神,但还是掩盖不住肌肤底下透出的虚弱。他知道是因为纵欲过度。昨天连着操了将近五个小时,最后几次他已经从性癖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可那股兴奋还没消退下去,收不住,确实做得有点过。
顾惟当然不是头一次性癖发作,可是发作到完全代入角色,彻底忘记现实的地步,真的是前所未有。正因如此,所以才格外地酣畅、痛快。即便后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仍是毫无负罪感地侵犯着她,无休无止地从她的体内掠夺快感。
“更衣室有干净的衣服。”
听到顾惟的话,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摇摇头。待会要上学,所以肯定还是穿校服。本来想把内衣内裤换掉,但是更衣室里的衣服她看过,要么是那种薄如蝉翼的情趣内衣,要么就缀满碎钻和蕾丝花边。她不敢穿,也不喜欢。
沉默式的对抗,是意料之中的反应。毕竟昨天她又惊又怕,最后还给自己操到昏死过去,连晚饭都没力气吃,所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痛快,甚至还意外地发现她一眼就觉察出自己今天与昨天的不同来。这样很好,省得他去解释。
只是——
只是稍微有点不太顺意。
明明欲望发泄得这么彻底,刚起床的心情也还算不错,可是一看到她的脸,就觉得好像又少了点什么。挨操成这样,满眼的委屈,却还是连一句牢骚都没有,对于昨天的事也没有一句疑问,逆来顺受得像个性爱娃娃。
那么,到底有什么好不顺意的?她又没有声泪俱下地哭诉昨天的遭遇,也没有缠着他发嗔发痴,要这要那,这不是很好吗?
然而越是这么想,不顺意的感觉就越发地明显起来。
“那就出来吃饭。”
餐厅里,早餐已经在桌上摆好。是广式的早茶,有粥也有面,还有许多精致的蒸笼装着精致的点心。
陈蓉蓉上次吃饭还是十八个小时以前,再加上昨天高强度的性事,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然而隔着餐桌面对顾惟,她又不由自主地拘谨起来。她端起青瓷小碗喝了两口粥,夹菜也只敢夹面前的几个小碟。偶尔抬头的时刻,顾惟也只是在专心吃饭,没打算与她交谈,睫毛环绕下的目光也一次都没有投向她。
她从早餐的沉默中感受到一种痛苦。放弃的想法再度涌现出来,如阴暗的云影徘徊在她的心头。然而,她已经失去了清晨独自坐在客厅里时那种决绝的勇气。她甚至懦弱地想道,一旦开了口,恐怕就再也无法挽回,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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