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漱完,张妈妈带上门离开后,金玉才拉了沈浪,说奚蔓蔓怀孕的事情。
沈浪轻轻“哦”一声,似乎好不惊讶,也毫不在意。反倒轻轻捞过金玉的一头湿发,用布细细慢慢地给她擦干。
仿佛他手中的乌发,才是天大的事情。
金玉怕他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表小姐好像在吃安胎药,爷您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
沈浪伸手轻轻拍她的头,指尖扫过她的耳畔,笑着说:“发现这件事,第一时间为我考虑,做得很不错。”
金玉懂得担心他的安慰,沈浪很满意。
沈浪的夸奖,让金玉有些毛骨悚然,她有些忐忑:“要不要弄清楚孩子是谁的?”
奚蔓蔓有孕,这可是天大的事,身为表哥的沈浪,听到这事,反应异常平静,似乎早就知道其中机关。
金玉眼中的担忧不假,沈浪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来。
信封上的字体娟秀,可见是下功夫练过的。没有署名,收信人是衡风。
金玉接过这封信,拆开一看,不觉双目圆睁。原来,奚蔓蔓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衡风的。这个衡风是京城有名的小生,更重要的是,他已有家室。衡风闹出这么一出事来,却不敢担责,更不敢叫事情捅出去,便哄着奚蔓蔓来忽悠沈浪,想让沈浪喜当爹。
他们两人竟然合起伙来欺诈沈浪?这封信的内容,沈浪自然早就知道了。
金玉紧紧捏着那张纸,她都为沈浪愤怒:“爷早就知道了吗?”
沈浪点头,很久很久之前,他就知道了。
沈浪十分云淡风轻,拿过梳子轻轻给金玉梳头,仿佛一点也不关心奚蔓蔓的事情,一点也不愤怒。
金玉十分疑惑,听说表小姐奚蔓蔓同沈浪的关系十分好,那奚蔓蔓为何独独要坑自己的表哥?沈浪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金玉伸手,握住沈浪的手。他的手很大,有些冰凉,沾了发梢的湿意,还握着金玉的长发。
金玉看着他:“爷,你不要难过。”
沈浪看着她,许久,笑了,反问道:“我为什么要难过?”
金玉望着沈浪的眼睛,他的眼神清透,却望不到底:“爷是不是有了什么计划?”
以沈浪的周密性子,怕是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嫁给沈浪之后,沈浪对金玉算是百依百顺,从没对她发过脾气。金玉也是头一次意识到,婚后的沈浪,和婚前的那个他不一样了。
可是这一刻,金玉望着眼前的沈浪,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重新回来了。
金玉的眼睛里有恐惧,沈浪伸手,将她抱坐在怀里:“若是你给我生个孩子,我便告诉你。”
这话十分莫名其妙,金玉自然不想,也不敢说,只能低头沉默着,依偎在他的怀里。
目光对视也不敢,沈浪知道她不愿意。
他微微俯身,到金玉的嘴边亲一口。
金玉还是不敢抬头。
沈浪笑了:“真是没意思。”
嘴上说着没意思,却又亲了她一口。
·
一大早上,金玉才起来,头发还没梳好,表小姐奚蔓蔓拉了个小丫鬟过来。那小丫鬟身边有个拿棍棒的小厮,被打得呜呜地哭,声音低沉,十分可怖,却一句话也说出来来。脸庞红肿,一路被拖来金玉的院子里。看样子,腿也断了。
金玉一边叫人去叫沈浪来,又问:“表小姐这是做什么?”
奚蔓蔓笑了,一脸天真无辜:“这个死丫头,竟然不知检点,在外头做出丑事来,要不是在她的包裹里搜出了安胎药,怕事情传出去便难听了。”
丫鬟与人私通,作为小姐的,必然也一样名声难听了。
奚蔓蔓说要让金玉这个嫂嫂帮忙处理,反正这丫头已经被毒哑巴了,根本不可能说出所谓的真相。
金玉也知道,奚蔓蔓做这出戏,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秘密被曝光了,想要强撑着洗白自己。这出戏更加不由她来评说,只说等沈浪过来处理。
沈浪过来后,满脸吃惊,上前安抚奚蔓蔓:“表妹这是怎么了?”
奚蔓蔓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那个丫鬟的罪行,恨不得趴在沈浪肩头酷哥痛快。
金玉被这哭声弄得脑袋都疼了。
沈浪轻声安慰她:“表妹放心,她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我紫鹃不会放过她,也不会叫这事泄露出去一分一毫,免得污了表妹你的名声。”
奚蔓蔓连连点头,哭得眼眶通红,我见犹怜。
金玉坐在一旁,默默喝茶,看着这对表兄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沈浪,他看着奚蔓蔓的眼神充满溺爱,轻言细语地安慰,仿佛昨晚上那封信,只是金玉做过的一场梦。
奚蔓蔓终于得了沈浪的信任,并且确认沈浪毫不知情,这才用眼角瞟了一眼金玉,擦掉眼泪,问沈浪:“表哥,你上次说要考虑,怎么样了?”
上次书房里,沈浪答应奚蔓蔓,考虑娶她为平妻的事情,怎么可能忘了?沈浪笑了:“表哥当时只是玩笑话,也只当表妹你是玩笑话,如何当得真呢?”
奚蔓蔓听到这话,立即哭起来,耍赖皮一般,伸手去牵沈浪的袖子,她要大哭一场。
沈浪轻轻避开她的手,坐在金玉右手边的椅子上,他笑得如同慈爱的兄长:“我已将表妹你的行程告知姑父,若是你同姑父置气了,想在我这里住多久都是可以的,吃穿用度,你只管跟你嫂嫂提。”
只要你住得下去,沈浪自是不怕的。
说完,沈浪看了金玉一眼。
金玉从茶杯子里抬起脸来,望了望沈浪,他是认真的。金玉对奚蔓蔓点头,模仿者沈浪的情真意切:“是啊,表妹,你只管住在这里,我和你表哥,都十分欢喜你长住。”
面前的夫妻一唱一和,奚蔓蔓知道,哭闹在沈浪面前根本没有用,她气得脸通红,轻轻咬着牙,谢过沈浪,转身便走了。
金玉看了看沈浪。
沈浪在喝茶,他气定神闲,对金玉回一笑。
金玉捉摸不透沈浪的想法,不过,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有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
醒来时,沈浪将她按在了怀里,轻轻摩挲她的面颊,给她擦掉满头冷汗。
金玉看着沈浪眼里的温情,抖得更厉害了。
早晨醒来时,金玉的精神不大好,脸色苍白。
沈浪本要照顾她,这时候陆明进来,很沈浪说赵枝隽来了。
这个赵枝隽的事,金玉也有听说过,他是凉雁关附近一个小地方的父母官。长得有些胖,眯眯眼,曾经是科举上来的。听说家里有只母老虎,赵枝隽怕得很,但又想要娶个年轻的娇妾。
这次朝廷颁发的嫁娶证明,正好给了赵枝隽一个机会,花钱买了一个姑娘。前头说好,给多少钱就国门。
没想到这姑娘的家人想要做两边生意,就把想办法把这事传到了赵枝隽老婆张氏的耳朵里,张氏一听,这怎么得了?娶个年轻的丫头进来,她这个正房不仅受气,还要给出去钱,干脆一哭二闹三上吊。
赵枝隽这次可能是吃了色字当头的秤砣,铁了心,非要娶那个姑娘。
张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赵枝隽乌纱帽岌岌可危,这事落到了沈浪的手里来处理。
沈浪查清楚了,这个赵枝隽确实给了钱对方,但是隐约知道这样不对,害怕事情暴露,给钱的时候没有签订契约,也就没有留下把柄,反倒让他逃过这一劫。所谓败也萧何成也萧何。
沈浪将他照过来,只是警示了一番,遵从朝廷的指令做事。赵枝隽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的乌纱帽保住了。
这赵枝隽大概是感念沈浪放他一马,这次专程过来,送了几瓶好酒,品质上乘,香气怡人,可见是用了心的。另,还送了一只珠花,这珠花十分艳丽好看,据张妈妈的说法。
“不过,被表小姐抢去了。”张妈妈讲这事情给金玉听,在她看来,这只珠花本应该是金玉的。
金玉头脑昏沉,根本不想理什么珠花,也不想关心奚蔓蔓,只是随口问一句:“爷向来不收东西,怎么这次破例了?”
张妈妈继续絮叨:“这几瓶酒也不贵,大家都是这样做的,也没什么所谓。倒是那朱钗,真好看。”
张妈妈十分可惜,爷竟然也没有阻止表小姐伸手,张妈妈没敢说,当时沈浪还夸奚蔓蔓很配这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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