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头都不敢抬。
赵鸾站在佛堂外的台阶之上,掩着嘴重?咳嗽了两声,掌心里全是粘稠的血液,他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轻声道:“要下雨了……”
张进忠余光看到他身形一晃,下意识伸出手将人扶住,抬眼便看到皇上紧闭的双眼和胸前洇开的大片暗色血迹。
“快来人哪——”伴随着他尖利嗓音的,是天边闪电过后的一声闷雷。
雨,终于落下来了。
将赵鸾眼角滑落的泪滴稀释、掩盖。
即便身受重伤,赵鸾也知道现在不是该晕的时候,不过半日便?新苏醒。再度醒来后,他有条不紊地接见心腹臣子,商讨实施下一步计划,近前伺候的张进忠心里都直犯嘀咕,怀疑自己之前所见的那个恍若修罗恶鬼的皇上只是一场梦。
一个月后,御史大夫跪地呈状,细数当朝丞相王修贤“谋害皇嗣、操控科举、买卖官职、结纳私党、纵子行凶……”等十余条重大罪状。权倾朝野的王丞相落马,王家一夕败落,拔出萝卜带出泥,接连牵扯出众多相关者,王氏党派皆人心惶惶。
又过一月,沈家被曝通敌卖国、贪墨军饷,勇毅侯沈和光与世子沈承接连下狱,后复又查清沈家乃是遭受异己构陷。沈和光以监管不力及?病缠身为由上交虎符、卸甲归隐。皇上对此深感遗憾,接收虎符与军队后,对沈家大加封赏,奖其独一份的爵位世袭不降封的殊荣。
朝廷前后动荡半年有余,才渐渐回归正轨,赵鸾真真正正地成为了大越国唯一的帝王,之前一直被世家所阻碍的各项利民政策得以顺利施行,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赵鸾。
“皇上,承乾宫送膳来了。”张进忠小心翼翼地走到案前,小声提醒。
赵鸾从奏章中抬起头来,问:“今日是何吃食?”
张进忠立即垂首答道:“同承乾宫里一样,玉带虾仁、辣子鸡丁、花椒鱼片以及莲藕糯米糕。”
赵鸾竟挑眉笑笑:“果真是心心的口味,顿顿离不开肉。”
张进忠含含糊糊地应是。
自贵妃殁后第二日起,皇上便下令重新修葺承乾宫,不到三个月便将之恢复原样,包括院子里烧坏的花草树木,以及原先在承乾宫当值的太监宫女。
宫内照例日日有人扫洒,纤尘不染,小厨房每日炊烟袅袅,贡品赏赐接连不断……
除了没有沈贵妃,承乾宫和曾经一模一样。
赵鸾用完膳,敬事房便照例呈绿头牌过来,他熟练地翻首位的那一块,冲张进忠吩咐道:“去承乾宫跑一趟,道朕夜里过去用火锅,让他们提前备好了。?有,朕库里新得的那一匣子东珠你也一并捎过去。”
“是。”张进忠见惯不怪地躬身退下去。
酉时左右,赵鸾准备从养心殿动身往承乾宫去,却见张进忠一脸难色地走进殿内。
“怎么?”他甩了下袖子,淡淡问道。
张进忠觑觑赵鸾的脸色,如实禀告道:“皇上,乾西宫奴才来报,废后王氏快……不行,她请求见您一面,道,道是……”
承乾宫失火三日后,皇后便因谋害皇嗣被废,并打入冷宫。
赵鸾拧眉,“有话便说,吞吞吐吐的,不如去慎刑司学学如说话。”
张进忠“扑通”跪下,颤颤巍巍道:“她道……有相关沈贵妃之事同您说……”
赵鸾薄唇紧抿,不知在想些?么,默小半晌才开口道:“摆驾,乾西宫。”
时值初春,天气稍稍暖和些,但这暖意和春风显然没有吹到这冷宫中。乾西宫冷冷清清,仿佛一座空殿,充斥着腐败和药物的气味。
赵鸾负手站在殿内,远远看着倚在床围上、竭力梳妆打扮过后仍然气色十分差的王月杉,问:“事?”
王月杉笑笑,涂口脂的嘴唇映衬着苍白的脸颊,看上去有些可怖,她没有回答,也问了个问题:“若我没说事关沈心,皇上今日会来吗?”
赵鸾冷冷看向她,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月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立刻重?咳嗽起来,掩嘴的帕子上沾染血迹,她随意团了团,扔在一边。她的双颊因为咳嗽染上一点薄红,气色好许多,像是回光返照似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些。
她说:“臣妾确实知道一桩和沈贵妃有关的事情,若皇上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将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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