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服用了一枚,便开始打坐调息。
体内灵力足足运行了四十九个大周天,景岳终于睁开眼,见其他人还在入定,唯有秦燕支正抱着剑愣愣出神,他低声道:“燕支可是突破了?”
秦燕支回过神来,眼中满是惊喜,“我……”
景岳食指竖在唇边,扫了眼周围的人,制止了秦燕支,“我大概猜到了,你找到它了是么?”
秦燕支一怔,随即笑道:“嗯,找到了。”
景岳也笑,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又过了几日,余下四人都从调息状态中缓过来,便到了瓜分战利品的时刻。
景岳首先将赵影的乾坤袋自然地揣入怀中,虽说摸同伴尸体是件很不敬的事,但景岳跟赵影又没交情,也的确谈不上敬,何况他不摸别人也会来摸。
至于青云谷的人他就没动了,留给王迎风自行处置。
大家对此都无异议,毕竟他们都清楚能活下来是靠了谁,也知道此时就算联手也无法抗衡小寒云宗。
接着,他们便在斗兽场搜寻起来。
斗兽场很大,东南西北四个角都有一座石台,每座石台上又立着一尊兽态的石像,而这一层的宝贝尽在其中。
此时,景岳等人站在一尊石雕前,只见一头石象长鼻上翘,鼻端上放着个灵木材质的盒子,尽管盒盖紧闭,但盒中之物充盈的灵气还是溢出些许。
面对宝物,其他人自然心思浮动,但没有任何人敢于和小寒云宗争抢,至少表面上都乖得不了。
王迎风态度恭敬有礼,“景掌门请。”
许风兰淡然微笑,永明永清二人双手合十,轻声念了句法号。
如果他们的眼神没有直勾勾地盯着木盒,表演可以说是很完美了。
景岳心中哂笑,上前一步小心地开了木盒,只见盒中躺着一枚青玉簪,散发着淡淡荧光。
他取过簪子,发现簪上刻有一道护身禁制,原来此簪乃是件灵阶的防御宝物。
景岳看过后,又将玉簪放了回去,转身走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擅自取宝。
众人亦步亦趋地跟着景岳,绕了好大一圈来到了第二尊石像前,这次是头石狮,微张的大口咬着一副卷轴。
景岳将卷轴展开,见是一副水墨画卷,绘制了千军万马即将冲锋的一幕,笔法天成,栩栩如生。画的左上角提了五个字——万军破阵图,景岳推测这是件攻击型的灵器,可将筑基修士摄入其中,以画中兵马消耗修士灵力。
他同样又将画卷放了回去,走向了西角的巨龟石像。
巨龟背着件护身软甲,与刚才两样宝贝同样属于灵阶,景岳只扫了眼就往最后一尊石像走去。
他从石鹰的爪子上取下一把剑,得益于当年的识剑练习,他一碰到剑就知此剑乃是由五行异火炼制,是一套母子剑,子剑就藏在母剑腹中,攻击时往往能出其不意。
“燕支,你拿着。”
这一回,景岳没再放回去,而是将剑递给了秦燕支,后者一愣,“我不……”
“拿着。”
景岳的态度不容拒绝,秦燕支顿了顿,默默接过剑。
“秘境之中,危机四伏,多一把剑留作后招也好。”
秦燕支低低应了,慎重地将剑藏好。
景岳这才笑了笑,转身对另外几人道:“小寒云宗就拿这把剑,其余三样,你们三派各自分了吧。”
说罢就要带秦燕支去往第五层,王迎风忙道:“景掌门要去哪里?”
景岳指了指上头:“继续啊。”
王迎风或许是被景岳没有扫荡所有宝物的作风感动了,难得情真意切道:“往上只会更危险,您就不怕枉送性命吗?”
景岳奇道:“你们不走了吗?”
四人纷纷摇头,如今他们好不容易保得一条命,身上的法宝也用尽了,不愿再冒险。
景岳:“真可惜。”
他转过身,背对众人挥了挥手。
秘境里的一切,已透过灵魂传递到了本方大世界。
秦燕支茫然地摸了摸心口的位置,那是一种陌生的情愫,但却很真实。他若有所思地观察了入定的景岳好半晌,眼中满是疑惑与探究,然而对方依旧凝神修炼,浑然未觉,就连腿上的蓝凤也睡得正香。
最终,秦燕支扬了扬嘴角,再度闭上眼。
六轮秘境。
景岳与秦燕支通过第四层的传送阵,直接来到了一片竹林。
秦燕支迫不及待道:“哥,方才我丹田中的剑灵苏醒了片刻,是它教会我道一剑,我能确定,道一剑就是属于我的剑法。”
景岳没想到这其中还有道一剑灵的作用,想必是剑灵拥有道一剑法的记忆,将之融入了秦燕支神识。不知等剑灵彻底苏醒那日,秦燕支是否能恢复记忆?
怀中的蓝凤此时钻了出来,声音有些低落,“景景,你为什么只拿了一柄剑?”
景岳不懂它为何有此一问,好奇道:“怎么了?”
蓝凤有气无力道:“叽叽什么都没有,就他有。”
景岳:“……”
蓝凤:“叽叽喜欢乌龟背上的软甲。”
景岳:“你喜欢也没用,不合身啊?”
蓝凤伤心欲绝,合着翅膀央求,“景景给叽叽炼一个合身的好不好?”
景岳想了想蓝凤穿着软甲的模样,默了默,“等我们回去再说。”
蓝凤只当景岳同意了,一脸期待,“那叽叽等你哦,你记得,你还差叽叽一个超大的玉佩,有灵泉那种!”
景岳:“……好。”
于是蓝凤扒住他胸口,使劲蹭了蹭。
清风徐来,吹得竹林碧波翻涌,飘散出缕缕竹香。第五层已是前人所未达,景岳也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只能顺其自然。
他指着前方道:“往前走好像有一条官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果然,没走多久,他们见到了一条宽敞的土路,路旁还搭了一间茶棚,此时坐了不少穿着粗布衣衫的客人。
相较而言,景岳与秦燕支一身道袍虽朴素,但布料却好太多,惹得店小二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待他看清两人的样貌,足足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客、客官,进来坐、坐会儿吧?”
景岳与秦燕支对望一眼,想想反正也不知道要干嘛,不如上茶棚探听点消息,至少了解下他们身处何方?
打量着一个个富有生活气息的人,景岳总怀疑他们又来到了幻境。
两人随意点了茶水和点心,景岳就让叽叽去听壁角,他和秦燕支也竖着耳朵偷听隔壁桌讲话——
“珍贵妃可真是受尽皇宠,皇上竟然允许她回家省亲,那天的排场,真是好风光啊!”
“是啊,她也是命中有此运,算起来嫁给皇上也才三年多,就已经是一品贵妃了。”
“你们知道吗?她虽出身侯府,但只是个庶女,当年随意被打发给今上做妾,反倒是她嫡妹许给了废太子,没想到短短时间,她和嫡妹的身份掉了个儿,真是一个天上,一个泥里。”
“嘁,京里谁不知道这事儿?听说侯夫人悔得不行,她那个嫡妹至今没嫁出去呢。”
“废话,和废太子定过亲的女人,有谁敢娶?”
“嘿,我听说洛侯嫡女前些日子暴毙身亡了,虽说是暴毙,我看嘛……”
众人心照不宣地挤眉弄眼,都认为多半是豪门阴私。
景岳与秦燕支听了几句便没再关注,都是些后宅是非,怎么想也与他们无干。
这时,一个满身脏污的乞婆步履蹒跚地往茶棚而来,正好端茶上来的小二见了,立刻惨叫一声,“有鬼啊!”
众人一惊,有大汉怒骂道:“青天白日,哪里来的……雾草!鬼啊!!!”
大汉麻溜地躲进桌底,原来乞婆脸上已没有了皮肤,看上去就像颗血淋淋的肉球,连五官都很难分辨。
其他茶客此时也看清了,茶棚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景秦二人同时意识到有情况,即便乞婆只是凡人,他们依旧提高了警惕。却见乞婆身子晃了晃,猛地摔倒在地,口中喃喃道:“水、水……”
景岳将小二送上来的茶水递给对方,随即沉下了目光。
尽管乞婆五官模糊不清,但景岳依旧能看出此人原本身具凤命,一生富贵荣华,但不知为何命数却被人截断了。
他正要问话,就感觉又是一层因果加身,景岳看了看秦燕支,对方的表情告诉他一样如此。
但这一次,景岳的法术并未消失,而且,他们好像也并没有成为幻境里的什么人。为了搞清楚原因,景岳封闭了周围人的听觉,对乞婆进行催眠。
乞婆眼神一点点失焦,缓缓道:“我叫郭惠珍,乃是大夏国的珍贵妃。”
景秦二人同时一愣,珍贵妃?是刚刚他们听来的那个?怎么剧情好像不对?
随着乞婆缓缓道来原由,真相渐渐铺开。
原来,郭惠珍乃是洛侯庶女,很小的时候姨娘去世,她在侯府里也就成了个透明人。
一直到她十六岁,嫡妹郭惠珠被指给当时的太子殿下做正妃,洛侯也名正言顺上了太子的船。为了帮太子笼络人心,洛侯便将郭惠珍许给了当时不受帝宠的六皇子做妾,希望毫无夺嫡希望的六皇子能站在太子一边。
孰料造化弄人,不过三年时间,当年夺嫡的几大热门都相继扑街,只留了六皇子一个冷灶,无惊无险登得大位。在此期间,郭惠珍与六皇子感情和睦,还诞下了一对龙凤胎,六皇子认为郭惠珍是他的福星,登基后直接封她为珍妃。
龙凤胎周岁时,新帝同意了郭惠珍回家省亲,原本是风光归来,却成为了郭惠珍噩梦的开端。她毫无防备之下中了郭惠珠的算计,后者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邪术,将她的脸皮生生撕下来,贴在自己脸上,变成了郭惠珍的模样。
整个过程中,洛侯夫人一直守在旁边,事后又帮忙扫尾。
当天夜里,郭惠珠替代郭惠珍回了宫,期间谁也没有察觉异常,或许就算有人感到不对,也不敢嚼贵妃娘娘的舌根。
等郭惠珠彻底走远,洛侯夫人又来到了锁着郭惠珍的房间,冷冰冰道:“凭什么你能如此好运?我的珠儿却要守在侯府惶惶度日,一辈子做个寡妇?如今好叫你知道,你与她之间,你才是低贱的那个!”
那一刻,郭惠珍终于明白这对母女为何不杀她,原来她们要她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自己失去所有。郭惠珍痛苦不已,但她还没有绝望,她相信皇上一定能发现真相,来侯府救她。但她等啊等,等到脸上都结了痂,又长出了新肉,却等来了皇帝晋封“珍妃”为珍贵妃的消息。
郭惠珍是彻底死心了,枕边人竟也认不出她?从今往后,等待她的将是一辈子不人不鬼的命运,而伤害她的凶手却能顶着“郭惠珍”的身份逍遥,就连她的一双儿女也要认仇人为母。
她不甘心,数日前终于找到机会从洛侯府中逃走,她不知该往哪里去,只能不断地跑啊跑,跑出了京城,脱力倒在了茶棚附近。
听完了郭惠珍的故事,景岳猜测他和秦燕支之所以能保留法力,是因为这个幻境中有邪术的存在,已经超出了凡人所能掌握的能力。
“景景,叽叽又来教你啦。”听壁角归来的蓝凤兴奋道:“这是复仇虐渣宫斗文的套路,我真没料到,你一个道士,居然也要去宫斗!光是想想怀孕流产巫蛊打耳光的戏码……叽叽叽,好期待!”
此时正主就在眼前,景岳当然不会听蓝凤的,他问道:“你有何心愿?”
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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