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一年前妈妈死了。
她得了肺癌,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了。
“她想吃什么,想看什么,还有什么心愿都了了吧,你妈妈没多少时间了。”拿到化验单的主治医生这样跟她说。
那时她觉得天都塌了,就像不周山断,天空轰隆隆的倒下,她眼前一片漆黑。
癌症晚期,治疗不过是垂死挣扎。与其接受饱受痛苦的化疗,还不如趁着最后的时光,亲人之间好好相聚。
医生这样说。
她拿着检查单看着还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苍白的脸,深陷的颧骨。病来如山倒,来不及给她任何的准备时间,曾经健康的人就这样憔悴的躺在病床上,绝症的气息包裹着她,死神就悬在她的头上。
其实她早就应该发现这些异常的,可是她没有。
就像她以为她可以和亲人永远幸福生活下去,可惜也没有。
她坐在病床边上,将她得了绝症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出。
出乎意料地、母亲的反应很平静,也或许是突然得知道一个自己不能承受的消息时大脑做出的宕机反应。
沉默了一会儿,妈妈插着输液管的手握着她,平静的脸上带着浅淡的笑,“菀菀,治疗吧!”
妈妈舍不得你
妈妈还想多活几年
即使我知道一切都只是徒劳,只是我还想在这世界上多看看你,哪怕只是一天,一天也好。
化疗的过程有多痛苦,只有那些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不过半年光景,叶菀眼睁睁的看着她浓密的卷发越来越稀疏,直到彻底掉光,不得不戴上遮阳帽,滑稽又刺眼。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弱,只能靠轮椅推着出行。半夜里她常常吐血,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整夜发出痛苦的哀嚎。
可即便这样也无法换回什么,她的健康已经一点一点流逝,从她干瘪的身体里被抽干,她已经虚弱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带着呼吸器维持,吃喝拉撒都在一张病床上。而叶菀只能偷偷躲在卫生间里哭,恨自己无能。
“妈妈,我们回家吧!”叶菀擦干眼泪,趴在妈妈耳边说。
这时她已经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时昏时醒,醒着的时候也只是耷拉着眼皮迷茫的看着前方,癌细胞已经扩撒到了眼睛,影响到了她的视力,这时的她已经看不清叶菀的样子了。她的嗓子被开了一个洞,说不了话,只能发出近似哀嚎的呜咽。
眼泪无声落下,叶菀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最后叶菀还是选择带着妈妈回到了家。
回到家的那个晚上,妈妈破天荒的没有陷入昏迷,那晚她的眼睛格外的亮,
微颤的手指指着衣柜的方向。
叶菀明白她的意思,在衣柜里找出了一个盒子,来到床边打开。
盒子很沉,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套新娘的婚嫁首饰。
“等我们家菀菀结婚的时候,妈妈一定给你准备最好的嫁妆。”
叶菀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就是她给她准备的嫁妆,其实她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她看不见那一天了。
泪无声的滴在她的手背上,妈妈的眼睛望向叶菀的方向,固执地长久,直到她缓缓地合上眼。
那晚,叶菀哭的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遍了整栋楼。
办完葬礼之后,叶菀便离开了那座城市,来到了彭城。这里是妈妈的故乡,她生活过的地方。
可她没想到,她才来这里不久,就把妈妈留给她唯一的念想给弄丢了。
叶菀黯然地垂下眼帘,神情落寞。
聂泽安静的听着她的故事,看着空荡荡的盒子,叶菀难过的样子,他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安慰,只是紧紧地搂着她。
一起出门
直到警察上门勘察现场的时候,叶菀都是一副恹恹的样子,抱着空荡荡的首饰盒清澈的眼眸黯淡无光,连警察的询问也不甚搭理。倒是警察张峰对于出现在这里的聂泽很感兴趣。
如今的张峰已经五十了,没有了当年在邹城警队时候的魄力与风采,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派出所老民警,神态跟叶菀小区看大门的保安一个样子。
“你怎么在这?”
趁着民警在寻找小偷留下的痕迹的时候,张峰走到了聂泽身边。聂泽站在阳台上,一手插着兜嗤笑,“怎么,你以为是我做的?”
“有案底的人再次犯案的可能性最大,如果是你做的我不介意把你再送进去一次。”
聂泽挑眉,“你觉得我现在缺钱?”
他接着笑道,“缺钱我也不会做这些低级的杂碎活。你们来之前我检查过了,门窗的锁没有被破坏,小偷是从厨房的小窗户钻进来的,昨天晚上房间的所有门窗都反锁着,她唯独忘了厨房。”
张峰的手搭在栏杆上,回头望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暗自伤心的叶菀,已经是知天命年纪的他自然看出了他对她的不同,“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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