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娘子还待要说几句客气话,却被宋玥笑着打断:“知道恁两家的哥儿都是极出色的,恁就不用在这儿给我显摆了。”
张铜匠看了唐娘子一眼,几人齐齐笑了。
说着话,金花带着巧巧也从后院过来,与宋玥、唐娘子见礼,并引着两人往后边去坐。
来到后院正房坐了,金花去厨下煮茶,张智则和巧巧一起去取果子糕点,屋子里只剩了唐娘子和宋玥两个。
唐娘子叹口气,道:“俺家大郎也不差,就是这运气似乎不太顺,好端端的,府试前一天拉肚子,给误了。唉。”
唐家大郎唐元廷比张智启蒙还早两年,生的聪慧,读书也用功的,县试顺利过了,张智考了个第一名,他考了个第五名,原想着两人最起码能够相携考过府试的,谁成想,唐元廷在府试前天晚上,突然上吐下泻,折腾了半夜,命都去掉大半了,考试自然就误了。
这事儿宋玥知道的,之前也给大郎送过一些调补的食材、药材,诸如湘莲子、怀山药这些,让唐家娘子做了给大郎调理温补肠胃的。
只,宋玥不是太对安慰人的,这种事表达过关心,却没有亲自上门慰问。
这会儿听唐娘子提起来,宋玥也就顺势道:“廷哥儿才多大?今年误了怕啥,明年接着考就好了嘛。”
说完,见唐娘子脸色缓了,就道:“我给恁说一句,恁别总让廷哥儿憋在屋子里读书,早晚的也让他出来活动活动,走走路或者打一套拳,都能舒展筋骨,增强体质,身子骨儿结实了,以后参加科考,才不至于被身体拖累。关键是,乡试、会试,一考就是九天,在贡院里吃在贡院里住的,身子太弱了可顶不住。”
乡试会试,连续三场考九天,期间都是在考棚里吃住……别说传说中的臭号,就是位置比较好的考棚,据说还有漏雨、漏风,甚至还有从那房角钻出蝎子、蛇来咬伤考生的,想一想就毛骨悚然啊。
这科考之路不仅仅讲究天赋聪慧、攻读刻苦,关键时刻简直是拿命来博啊!
唐家是衙役世家,唐娘子从小耳濡目染,比一般人更了解衙门里的事务,却因着从未出过读书人,对科考的事情知道有限。即便为了儿子特意打听了,因为接触的读书人少,能打听到的也不多。
这会儿听了宋玥提起,立刻勾起了同感,道:“那接连三场考试,九天呐,是挺熬人的。”
宋玥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所知有限,心里回转了一圈,还是决定把最残酷的可能讲给她听,让她了解之后,做好充分的准备,也比这么蒙头蒙脑地进场,再出了什么事儿就晚了。
宋玥就把乡试和会试的规则、制度说了一遍,又把暗地里大几率存在的银钱买卖说给她听。
又道:“不说那些,只说明面儿上的,科考不许穿夹衣、棉衣的,能否穿皮毛、带皮褥子也得看那一科的情况,若是天气格外严寒,或者有恩政,否则,就只能穿单衣进去,最多两层……乡试是八月中,会试本朝是三月中,都是寒热不定的季节,若是赶上冷风冷雨的,两层单衣能顶啥用?身体不好的自然抗不住,身体好些的,即便病了,也能扛过去……”
唐娘子听了这一番话,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郑重道:“俺回去就让廷哥儿去找他姐夫,让他姐夫带着他练练拳脚功夫,强健强健筋骨……唉,俺只当科考用功读书就够了,谁想到还得身子骨够结实呢!”
宋玥笑起来:“瞧恁说的,做啥事儿不得有个结实的身子啊。”
唐娘子被她这么一说,也跟着笑起来。
张智和巧巧一人捧着个盘子回来,金花跟在后边,也捧了两杯茶进来。
几人坐在一处说笑一回,宋玥又叮嘱张智,用功读书也得按时休息,不能打疲劳战。
张铜匠进来陪着说了几句话,外头有客人定制东西,他又出去应酬,宋玥也站起来告辞,又让张智和巧巧抽空去家里玩,周阿奶和秋喜姐弟仨都想他们呢。
从张家出来,宋玥与唐娘子在杂货铺子门口分开,唐娘子回去自家酒肆,宋玥则进了杂货铺子,与张猛说话。
张猛如今已经成了三家杂货铺子的总掌柜,十七岁的小子,搁在现代还是读中学的叛逆期小子,在这里,他虽然脸盘上仍旧带着些稚气,但待人接物、言谈举止已经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成了独当一面的合格掌柜。
宋玥这一次过来,除了常规巡店,还要跟张猛商量上粉类产品。
红薯和马铃薯、玉米都是提炼淀粉的良好原料,特别是红薯粉和马铃薯粉,特别适合制作粉条、粉皮,制作出来的粉条粉皮,筋性好、不容易煮糊掉,而且弹牙有嚼劲,做菜、做主食都是极好的。
玉米淀粉主要用于工业化生产原料,做粉条粉皮的口感不如红薯、马铃薯,宋玥暂且不考虑玉米淀粉的生产和开发。
因着新作物还处在推广期,前两年几个庄子的出产,经过筛选后,大部分当做种子出售,小部分留作自用,还有些不够饱满的、破损的,则留在庄子上充作饲料。
也因着饲料充足,去年和今年出栏的猪、鸡鸭都比往年多了不少。
如今和张猛商议的,就是秋日收成之后,提取淀粉,加工粉皮粉条,再就是今年秋天增加酿酒的数量。
去年秋后,制粉和酿酒都做过试验了,工艺摸索着改进过来,今年秋天,有了原料之后,直接招工投入生产就可以了,不必担心工艺问题了。
一听说自家可以制粉、酿酒了,张猛兴奋地两颊有些泛红,嘿嘿嘿连声笑着,道:“婶子,恁尽管放心,只要生产出来,不管多少,俺都给恁卖出去,而且不必担心价钱问题,指定能卖个好价!”
宋玥睨着他笑:“刚还夸恁稳重了,这会儿就又成猴子了。”
张猛脸色一红,咳了一声,想要强逼着自己稳重下来,却转眼又放弃了,腆着脸对宋玥笑道:“在婶子跟前,俺到八十也是猴儿!”
这是索性破罐儿破摔了!
第八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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