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人往旁边侧身让开。
房内的温度很低,没开冷气,但是四周的玻璃仓内都灌满了用特殊化学制剂调配的低温储存液,以确保内部所存物体的新鲜。我按照编号找到正确的玻璃仓,按下开关,储存液从底部的排水口漏下去后,我将维罗妮卡的新身体搬到一同推进来的车床上。
是的,维罗妮卡的新身体。
在近百个圆柱形的玻璃容器中,存放着所有目前入院的骨生花患者,确切地说,是他们的复制品。
我之前撒了谎,对莱斯利,也对许多人。
——自始至终就没有人真正“痊愈”,骨生花是不治之症。
每当一个病人入院,医生就提取他的血液和基因样本,在封闭的生物舱内创造一个空有其表的外壳,随时准备接替正主的身份。
由于技术不完善,所有的克隆体都缺少器官。有的缺少肝,有的缺少心脏,诸如此类。
我们根本没有治病救人,我们所要做的,只是将一个器官从死去的尸体挪到一副充满生命力的躯体之中。就像现在这样。
新生儿缺少一颗肾脏。
我们把原先身体的左肾移植在她的身上,于是有了一个健康、完美的人。至于过去那堆残破不堪的烂肉,属于它的宿命是扔进专用的垃圾井。
我敢打赌,医院里不少人都在通过特殊渠道处理掉这些注定要浪费的完好器官,不过这种违法的勾当我还是装作不知道为好。
手术顺利结束。
“再见了,小维。”我轻声说道,目送另外两名医生将陈放着尸体的车床拖走了。
我将新的维罗妮卡带回203病房,穿上整洁的衣服,现在她和小维看上去一模一样,只是更有活力了,甚至更干净。
手术之后的几个小时内她就会苏醒,脑海里空空如也,克隆体虽然能复制一个人,但仍然无法原原本本承载主体的记忆。我们用药物副作用的说辞将这种现象搪塞过去,然后装模作样地让她留院观察几天,最后出院,家属前来迎接,皆大欢喜。
除了真正的维罗妮卡早已消失不见。
你或许觉得很残忍,认为这是对病人的欺骗?
别开玩笑了,他们注定要死,有什么比死前依然怀有对世界的依恋更加好的呢?与其绝望地走向毁灭,不如心怀希望。
在外界眼里,骨生花患者住院了一段时间,出院时就和普通人无异了,这对于在乎他们的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欣慰。
至于医院内部,院长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规定必须在患者死亡之后,才可以进行器官移植,这也是对患者最大的照顾。
似乎一切都没什么问题,在不可逆的宿命面前,我们已竭尽全力让结局更好一些,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几天之后,维罗妮卡准备出院了,她看起来那么地开心,脸上洋溢着我从未见过的幸福表情。
那个堪称伪善主义者的父亲亲自开车接她出院,临走之前,他还特意和在场的每一位医生握手,最后在我面前停下。他的脸上堆满了宽厚的笑容,看起来十分诚恳地说道:“艾克医生,您真是医术高超,我替我的女儿感谢您。”
这话他还是不要说出口吧,简直像在讽刺人。我心想着,应付地笑了下,转身走了。
当时阿瑟尔也在场,他追上我,调侃道:“不和这种人搞好关系可不大明智啊,艾可。”
“无所谓了,反正也只是一锤子买卖。”我冷冷地回答道,加快了脚步,实在不忍再多看一眼身后其乐融融的画面。
新的维罗妮卡应该能够和家人相处得很好吧?
忘掉了一切也就忘掉了仇恨,她仍旧是政坛议员的妻子,富商家庭的长女,拥有光鲜亮丽的生活。
我只好安慰自己,对曾经一无所知的她一定会更加幸福的。
第7章
上了二楼,我径直去活动室的茶水间给自己沏咖啡,阿瑟尔一路跟了进来。
咖啡壶放在电磁炉上加热,我面冲着墙壁,却用余光偷偷打量站在一旁的阿瑟尔。他安然自若地从后方的壁橱里找到想要的糖和奶,然后靠在桌子上等待水开。
仔细回顾这些天的经历,我总能在任何时间的各个地点遇见阿瑟尔,或者说,他很容易存在于我在的场合,就像蜂鸟追寻它需要的花朵。
我两手捧着杯子,无意识地轻敲着把手,冷不防想起了张玶,他说,“你知道阿瑟尔喜欢你吧。”
童言无忌,小孩子当然什么也不懂了。可是恐怕就连我也不敢说自己就一清二楚,感情这东西能说得明白才怪呢,在这方面,我没准儿连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都不如。
因此,尽管十分难开口,我还是决定问个清楚。
“阿瑟尔,你知道吗?你总是出现在我身边,这很奇怪……”我的嗓子像被人塞了一团酒精棉,一下子说不出话。
阿瑟尔耐心地等着。
我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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