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戴着墨镜,直进了浴室,这才卸下墨镜,把自己泡进热水里,精油的芳香带着热气薰蒸上来,音箱里的传出来的乐声足以掩盖一切。
江晓岚在热气的薰蒸中,无声流泪,放纵地任由泪水带着心底所有的酸痛愤恨一起流出来。
她的丈夫,居然有了外遇,而她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这件事情的存在,就足以像是让她感觉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天知道她要怎么要努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在单好佳面前失态,天知道她要怎么样努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当众痛哭失声,天知道她要怎么努力控制自己,才能勉强维持住那已经破碎不堪的骄傲。
十年前那个令她沮丧之至的夏天,她的感情她的事业她的人生存在价值几乎被否全面否定,当她拖着又累又饿的身体挤在从幼儿园回家的公交车上时,几乎绝望地放声大哭。
她以为她永远不会再有这样的时候,时隔十年,这种痛苦绝望自厌自弃的情绪居然再度排山倒海地涌了上来,甚至是比以前更强烈更无助。
这十年里,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虚荣,完美的面具忽然间寸寸裂开,看到的是万分不堪的实质。她象一只潜在海底的贝壳被打捞出水面,被人用刀子强行撬开厚厚的珍珠般色泽想象中铜墙铁壁可抵万物的厚壳,她用尽多少的力气都无法避免那软弱无助的□被剥示于众前,无尽的疼痛和羞侮恐惧刺入最深处,却无处可逃。
她在水里蜷缩起了身份,似在母体中的婴儿般地纵情大哭,只哭得头痛欲裂心脏紧缩整个背部都在抽痛着,终于哭到全身似虚脱似地,才慢慢摊开了手脚,无声哽咽,不能地自控地打着嗝停不下来。
音乐声悠扬,蔡琴的声音在低低地吟唱着:“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似乎连水都开始变凉了,门外美容厅的小姐小心翼翼地敲门:“晓岚姐,美容师已经在等着您了,您准备出来了吗?”
晓岚的回答有点鼻音:“等一下,我就出来。”
她站起来,穿上浴袍,伸手擦去镜子上的水汽。眼睛和鼻子有点红肿,但在整张脸都被热气薰到红通通的情况下,这点红肿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她走出浴室,让美容师给她做精油按摩,哭到全身紧绷发痛的肌肉,在美容师温柔而有力的排按下,渐渐舒缓开来。
暂时舒缓了的,似乎还有她的精神,哭到筋疲力尽的她,竟然在氲氤的精油的薰衣草香,在轻缓的音乐中,慢慢平静了下来。
做完按摩起来,才看到窗边一片艳阳色,已经是夕阳西照了。
她换了衣服,对着镜子细细地化了一个淡妆,自觉妆容已经足够修饰好了,这才出门,开车回家。
她车子刚发动,就听到袋子中手机的铃声,她打开手机,竟然已经有了二十多个未接电话。
她还来不及看就顺手按下接听,就听到手机中极度刺耳的尖叫声:“江晓岚,你以为?¥%……”
晓岚刚刚平复下来的心立刻被再度搅得恶心起来,她当机立断就掐掉了手机,顿时只觉得一股恶气直冲头顶,直接拨了张富成的特助老李的电话:“老李,我是晓岚。”
张富成虽然处于半退休状态,事务性的都已经交给张羽纶了,只有重大事项才要请示于他。但是他的特助老李还在公司中,等于他的心耳意神,老李是经常上张家去的,所以跟晓岚也很熟,此时接到晓岚的电话,笑道:“晓岚,什么事啊!”
晓岚深吸一口气,说:“阿纶是不是有个秘书叫单好佳的?”
老李听了这话一怔,顿时收起了轻松的心情,谨慎地说:“是啊,怎么了,有问题吗?”
晓岚咬了咬牙说:“你今天就辞了她,给她结算三个月工资,叫她立刻就走。对,阿纶要问起来,就说是爸爸的意思!”
老李一惊,晓岚从来不曾插手公司事务,也从来不会打这样的电话,顿时有些不妙的预感,犹豫地问:“那,董事长那边——”
晓岚冷冷地说:“这就是爸爸的意思,你要不放心,明天自己打电话问我爸去。”
老李吓了一跳,连忙说:“好的,我这就通知人力资源部去,立刻就辞了她!”
晓岚说了声谢谢,就挂了机。
这边刚挂机,那边手机声又响,晓岚一看,又是那个电话,她厌恶已极,伸手掐掉的同时,直接就把手机关机了。
不一会儿就回了家,她停好车刚到走门口,就看到九婆已经开了门,站在门边同她抱怨着:“怎么这时候才到家呢,我叫荣仔给你打手机也不接,荣仔和他爹妈都已经坐下来开吃了,还好还好,才刚刚吃上。”
晓岚换了鞋子,听得九婆抱怨手机未接,心中一动,再度打开手机。果然一打开手机,就又看到她今天被骚扰无数次的那个号码再度锲而不舍地追打过来。她刚要掐掉,却听到餐厅里张羽纶的笑声,一股怒气自冲头顶,忽然一个主张从脑海中蹦出来,她按了一下设定,把来电转接全部转到了张羽纶的手机中。
她方走到餐厅门口,就听得张羽纶的手机果然响了起来,张羽纶不以为意地顺手按了接听,就听得单好佳那变了形的尖厉之声从手机中传了出来:“江晓岚你这个老女人,你别妄想阿历克斯还会喜欢你,告诉你他爱的是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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