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饿了就睡觉?饿了不是应该吃饭吗?
红烧肉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对!
她咬了咬唇,心里很慌,但脑子却特别清晰。
她能感受到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体非常虚弱,或许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她,在真相不明的情况下,她绝对不能暴露自己。
红烧肉强迫自己睡觉,在不能用食物补充能量的情况下,她至少要保证睡眠,这样才有精神面对一切。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许是红烧肉心底一直带着警惕,一听到轻微响动,立刻就醒了。
睁开眼,天已大亮,她这才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地。
这是一间土坯茅草房,屋子不大,既阴暗又冷清。一道明显不能防贼的破木板门位于红烧肉的左前方,进门往左,是一条长条形木凳,木凳再往前就是一张摇摇欲坠的木床。一块黑一块黄的床单上,躺了起码有四个人,包括红烧肉自己。
床的另一边,是一个又高又大的木桶,不知道是干啥用的。木桶旁边又放了几条长凳子,上面堆满了杂物。
房子的顶,是茅草顶,地,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泥巴地。土黄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张画,其中一张人物画像很新,像是刚贴上去的。
红烧肉抬起手,又细又小的爪子,看起来比鸡爪子还要清瘦。
这不是她的手
妈红烧肉这会儿是真的哭了,她想她妈,想她的家。
柔儿醒啦?听到声音,躺在红烧肉旁边的人也醒了。
她一起身,红烧肉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娃,看起来不到十岁的样子。
女娃一起,睡在床上的其他人也都醒了,不过,除了女娃之外,其他人都没动。
小莲,这么早起来干啥?快躺下吧,躺着不费力气,也不会饿那么快。床的另一头,一个同样瘦小的男娃有气无力地说着话。
大哥,柔儿昨晚上饿醒了,我去烧点水,再放点树皮进去,好歹能顶饿。女娃穿好衣服出了门。
红烧肉目光呆滞,定定地看着茅草屋顶。
啥意思?烧水煮树皮给她吃?
天啊!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要吃树皮!她不要吃树皮,她要吃肉啊!
红烧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可惜没力气,声音弱得跟刚出生的小猫似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很快,刚才说话的男娃爬到红烧肉旁边,轻轻抚着她的背部,柔儿乖,马上就有吃的,柔儿不会饿肚子。
红烧肉:哇,她不要吃开水煮树皮!
可惜,饿到极致,连泥巴都能往嘴里塞,更何况树皮?
红烧肉起先不愿啃树皮,她只喝水,任凭哥哥姐姐如何哄她,她都不愿意尝试树皮的味道。
柔儿,这树皮不苦,嫩嫩的,我还放了点盐巴,你快尝尝啊!叫小莲的女娃用手指抓起一块两指宽的树皮,就要往红烧肉嘴里塞。
哇我不要吃树皮!我想吃肉!绝望的红烧肉无法接受只能吃树皮的事实,哭得可怜兮兮。
小莲叹了口气,眼睛也跟着红了,就现在这光景,能吃饱饭就是天大的福气了,哪还有肉吃呢?
妈!我想回家!红烧肉边哭边抹眼泪,惹得哥哥姐姐也忍不住掉眼泪。
呜呜呜,二姐,爹咋还不回来?我想爹,我想妈!另一个小孩也跟着哭。
等哭够了,红烧肉饿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她挣扎着喝了两碗开水,最终迫于现实,她还是啃了一块树皮。
又老又苦又涩小莲骗她!
四个孩子啃完树皮,又回床上躺着,据大哥秦小康说,躺着不费体力,就不容易饿。
红烧肉从昨晚到现在,就吃了一块树皮喝了两碗水,饿得眼睛发绿,当然不敢下床乱走。
当然,她也走不了。
兄妹四个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在红烧肉的有意指引下,她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现在正处于三年困难时期,这个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特殊年代。这家的男主人为了给孩子们多弄点吃的,带妻子进了深山,三天未归。
这个年代,地里的庄稼收成不好,而上头的人为了一味地追求增产,夸大其词,故意将减产的收成以增产几十倍上百倍报上去。
农民辛苦一年,连公粮都交不上,更别提填饱肚子。饥饿之下,大家把能吃的都找来吃了,野菜、野草、树皮,只要能入口,都能吃下去。
方圆几百里,别说草,连树都给扒掉了。即使这里临近山区,可山外围早就被寸草不生,深山里,却没人敢进。
现在不仅人饿肚子,就连动物也饿。饥饿之下,动物凶性更甚,更难对付。
这家的父母也是实在没办法,为了不让孩子饿死,只能冒险。
红烧肉现在叫秦小柔,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今年五岁。大哥秦小康,今年十二岁;二姐秦小莲,今年十岁,三哥秦小杰,今年七岁。
她现在的爸爸叫秦大牛,母亲叫陆大妞这名字,要不是场合不对,红烧肉差点仰天大笑!
秦大牛和陆大妞已经出门三天,他们在走之前跟家里的孩子约定好,最多三天,不管有没有收获,他们都会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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