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诏英国公进宫议事!”皇帝言罢又转头狠狠踢了一旁的禁军统领一脚,“还不快去召集人马迎敌!”
……
西北军攻入京都势如破竹。
英国公率禁军负隅顽抗,只撑了一日一夜。
西北军长驱直入进了京,沈煜下令不可伤平头百姓分毫,违者当斩。
宫城大乱,宫女内侍四下逃窜,一片狼藉。天际阴沉沉的,浓云蔽日,低沉地仿佛要垂下来,压垮了这座乱象丛生的皇城。
皇帝总是不止一次梦到这个场景。
他瞧不清梦里提刀攻进皇城之人的面目,只觉得那身影似曾相识。
此刻他端着鸩酒坐在紫宸殿殿前的玉阶上,抬眼望过去,一眼瞧见一个人影提刀缓步过来,利落地杀掉护在他身前的几名禁军。
鲜血飞溅,弄脏了皇帝的龙袍。
他全然不顾,拾起搁在一旁的刀,站起来,刺向来人。
“果然是你。”皇帝喃喃道。
沈煜听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也未躲皇帝刺过来的刀,只隔着些距离拧眉盯着他。
皇帝见他如此嚣张,不由冷笑:“你的刀法,还是朕教的。”
“陛下栽培之恩,御之铭记一世。如若陛下不逼臣至绝路,又怎会落到如此境地?”沈煜淡淡道,言罢,举刀轻而易举地辉开了皇帝刺过来的刀。
那刀落地一声脆响,皇帝也不顾,兀自望着殿前一片血水残尸,默然了片刻,又道:“你虽够狠,但耽于儿女情长,不适合为君王。”
“不劳陛下忧心。”沈煜举刀搁在皇帝的脖颈边。
“御之是何时有了反心?”皇帝面不改色地问,有些执着,“在朕决然舍弃掉大郎的时候?朕知你当年效忠于我,本是因他,他死得不明不白,你还暗地里背着朕查了许久。”
沈煜沉默了须臾,尔后道:“和皇长子无关。陛下且去吧,臣会留皇二子一条性命。”
皇帝眯眼瞧他片刻,尔后赤手移开他的刀,举杯饮尽了那杯鸩酒。
毒素浸入肺腑只需一眨眼的功夫,鲜血自喉间涌上来,自唇角溢出来。
沈煜面无表情地瞧着他轰然倒地。
身后薛延之和李晟身披甲胄,上前来瞧了眼。
原也是一代枭雄,溘然长逝,如此狼狈,叫人唏嘘。
李晟四下望了望,转头问沈煜:“侯爷是先登基,还是先安顿这后事?”
薛延之瞪他一眼,正欲言“当然是一道办”,便闻沈煜丢下一句“你们看着办”,尔后提刀转头往朱雀门去。
李晟见他头也不回,脚下生风,不由嘴角抽了抽。他拦下了正欲提步跟上去的薛延之,无语至极地道:“跟去作甚?”
“甭管是筹办登基大典,还是料理废帝后事,不得帮帮忙?万一那帮老臣说三道四,骂他是乱臣贼子,不得拿家伙撑撑场面?”薛延之不解道。
“……他去接他夫人了,你也要跟去?”
薛延之才不信,转头一想沈夫人是姜老丞相的嫡孙女,又觉得似乎也有理。
李晟睨他一眼,心知他想岔了,也不多言解释了,兀自扭头去指挥人清理残局。
初冬的寒风灌进袖口,吹得袖袍鼓动。
宫里人惶惶然仰头望天,只见天际浓云翻滚,现出几线冬日难得的暖阳。
已然变天了。
……
宫城一片血色狼藉,京城一百零八坊却并未受到太多战乱冲击,虽则无人敢随意行踏空旷的街道,却并无烽火狼烟侵袭的惨状,反倒显出异样的宁静和平和。
沈煜急匆匆赶往崇仁坊,恰好在姜府门前碰上了被接回来的姜韫。
姜韫由锦瑟搀扶着,自马车里探出身子,一抬眼便瞧见了他,扬唇冲他笑了笑。
他近前去扶她下马车,一如早先二人同去宫城时,他伸手扶她下车的样子。
她搭手上去,任由他反手裹住她的柔荑。
二人一道往姜府里走,没走两步,姜韫忽然驻足,从锦瑟那拿了只素帕,抬手给他擦拭脸颊上沾染的血污。
沈煜接过帕子,在她手心亲了一口。
“再过些日子,姜韬便能回京。”他目及姜府迎出来的姜相等人,转头对姜韫道,“此次伐句骊,他表现不错。夫人以为,该如何封赏他?”
姜韫闻言有些惊讶,又由衷地开怀起来,道:“按规制论功行赏便是。”
沈煜应下,转头与迎面而来的姜禄寒暄。
姜韫静静瞧着他二人谈话,发现不过一年不见,姜禄不知何时已然苍老了许多。
父女俩皆不是善言谈之人,两相对视片刻,不禁皆有些鼻酸。
姜禄引他二人去见了姜老太爷和姜老夫人。外间的战乱和宫变早已传遍京都乃至天下,姜府众人面向这位新帝,不免心绪复杂。
喝了杯茶的功夫,沈煜侧头见姜韫有些累了,便起身带着她告辞。
出了花厅,姜韫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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