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丁撇了撇嘴,干脆把冬蓟横抱起来。
走出禁闭室,外面是一条长且空旷的漆黑长廊,两边的其他房间都黑沉沉的,无人居住。
长廊尽头,只有一名带兜帽的法师提着灯守在那里,看阿尔丁和冬蓟出来,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引路。
三人安静地离开建筑,法师熄灭了提灯。他们穿过花园,绕到教院库房区域,这边有个偏门,距离师生们的活动区域比较远,距离工坊镇比较近,通常供运货马车出入。
离开之前,阿尔丁对引路的法师点了点头,法师躬身回礼,转身离开了。
出门之后又走了一小段路,终于看到了等在道路旁的马车。上马车后,阿尔丁仍然把冬蓟抱在怀里。冬蓟闭着眼,阿尔丁就当他已经睡着了,没有说话打扰他。
冬蓟当然还没睡着。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不是难过,但也不开心,总之是不想开口说话。
马车没有穿行工坊小镇,而是绕了点远路。行进了一段距离后,冬蓟留意到,外面的马蹄声变多了,有更多骑手开始随行。
既然阿尔丁没有什么反应,那外面的肯定就是他的手下。这些人守在远处,不靠近教院,大概是想保证尽可能低调和安静。
冬蓟猜想到,恐怕自己仍然涉嫌与死灵师来往,仍然是身负污名的危险分子。奥法联合会并没有正式将他释放。
阿尔丁应该是和各方人士达成了私下协议,可以悄悄把他带走。
为了各方的面子好看,冬蓟这种身负污名的法师不能从教院的正门走出去。
想着想着,困意又一次袭来,冬蓟终于渐渐睡着了。
虽然心中有诸多忧虑,但当他靠在阿尔丁肩上,熟悉的安全感就涌了上来,实在是令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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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的时候,阿尔丁的马车停在一处驿站门外。一行人准备在这里休息一个上午,吃过午饭,下午再出发赶路。
这一上午,阿尔丁在客房补眠,冬蓟倒是从到达驿站后就全程清醒着。他与阿尔丁同住,房间外面守着两位穿皮甲的战士,冬蓟刚打开门,那两人就告诉他不能出房间,是阿尔丁的命令。
阿尔丁睡得正熟,冬蓟也不想为这个专门去叫醒他。
其实冬蓟本来也没想去哪,他只是好奇想看看外面而已。
到了午饭时间,阿尔丁终于醒来,冬蓟正坐在一边看书。这是他唯一一本带在了身上的书,昨晚他还没读完,舍不得丢下。
冬蓟并没有问“为什么不能出去”。他没忘,只是觉得没必要问。
午餐后,他们稍作休整,再次坐进马车。冬蓟一直非常沉默,总共也没说几句话。
如果阿尔丁与他交谈,他也会正常回应,阿尔丁吻他,他就闭上眼睛,但他几乎不主动说话。
冬蓟总觉得头脑里像蒙了一层雾气,从昨晚就是这样,现在也没有好转。这一上午他说是在看书,其实也没看进去几页。
被关在教院地下的禁闭室时,他虽然情绪低落,但思维也没有如此迟滞。现在他被带出来了,就要回到海港城了,就要继续他身为精炼师的生活了,他反而开始倍感迷茫。
阿尔丁来接他了,但是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冬蓟明确地感受到,确实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
这一下午的路程上,阿尔丁跟冬蓟讲了一些海港城内现在的情况。其实冬蓟已经知道这些事了。卡奈的老师每天都找他聊天,会把听到的情况都说给他听。
不过,也有些事情,是冬蓟确实很想知道,却至今仍然不知道的。
他很想询问阿尔丁:如果卡奈没有背叛,你们是故意误导乌云和其他敌人的,那为什么你不仅对外说谎,对我也要说谎?
在审判庭上,你为什么会说“他们只是审讯他,又不是要处死他”这样的话?是仅仅为了误导敌人,或是你确实这样认为?
还有,卡奈为什么要突然把地下市集的管理权限转移给我?是不是专门为了应付奥法联合会的查验?
神殿早就抓到了乌云,解决了死灵师的事情,为什么我仍然要像个犯人一样被监押着?我现在到底算是什么样的人?
还有,那些差点被毒死的佣兵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重获自由?
艾琳·塔尔后来怎么样了?神殿有没有搜捕她?
我在书信里或多或少问过这些事……为什么你一个也没有回答?
这些问题,并不是冬蓟此时此刻才想起来的。
他并没有把它们藏在心里,他通过信件,已经尝试着问过一些了。
被关在教院禁闭室的日子里,冬蓟和阿尔丁之间的信件不止一两封。他在信里问过很多事,有些问得很直接,也有些是旁敲侧击,他措辞谨小慎微,生怕显得咄咄逼人……不管他问了什么,阿尔丁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
阿尔丁会回信。他在回信里嘘寒问暖,经常写一些有趣的事情逗冬蓟开心,还多次诉说自己的惦念……但他从不回答冬蓟的问题。
重逢本来应该是开开心心的,冬蓟却一直非常沉默。
现在有机会当面问了,他却开不了口。
其实冬蓟可以什么都不问,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然而然地回到他喜欢的生活中。
精炼师的生活很单纯,除了为工作上的事情烦恼以外,其他事情不用多想。这样更好,更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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