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蓟想着,如果我还没有醉,那就说明我的酒量比想象中好很多;如果我已经醉了,那就说明喝醉也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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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大家说说笑笑已经快到了午夜,每个人都中途离席过好几次。因为喝酒会带来一大不便:增加人上茅厕的频率。
一般有这种需求时,人们就自己默默离席,宾主都心照不宣,不必询问,不必专门说出去处。
阿尔丁也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发现冬蓟也不见了。
一开始他没多想,今天冬蓟喝了不少酒,肯定也得出去方便。
几刻钟之前,阿尔丁已经偷偷叮嘱了仆人:把冬蓟手边的酒瓶换掉,换成颜色一样的淡葡萄汁。
冬蓟依旧自斟自饮,竟然没觉出果汁和酒有什么区别。
又过了好一会儿,阿尔丁发现冬蓟已经离席很久了,一直没有回来。
这时,德丽丝准备告辞了,她带着手下们住在驿站,明天一早还得出发处理很多事情,今天虽然高兴,但也不方便闹到后半夜。
她离开的时候完全没有问及冬蓟。就当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阿尔丁这里没有杂七杂八的规矩,客人要走就直接走,主人不必送,客人也不必一步三回头地寒暄。
不过,德丽丝在离开前还是专门走过来,和阿尔丁拥抱了一下。
阿尔丁微笑着,深知她代表的是卡洛斯家族——卡洛斯家族已经悉知近期发生的一切,并且非常感谢商会做出的协助。
关于码头的小插曲不会影响他们与阿尔丁的关系,阿尔丁仍然是卡洛斯家族最亲密的朋友。
客人们全都离开之后,阿尔丁扬了扬手,仆人们涌进宴宾厅,默默收拾起来。
阿尔丁靠在桌子上,观察了一下卡奈。卡奈面色如常,显然是提前吃了出自冬蓟之手的药粒,脸不红头不晕,喝酒和喝水没区别。
阿尔丁啧啧感叹:“你这个人真的不行。喝个酒还提前吃防醉药,有什么意思?”
卡奈说:“咱们俩之中总得有一个人完全清醒吧?”
阿尔丁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唉,她忘了也和你拥抱一下了。羡慕吗?要不要来抱抱你哥,间接拥抱一下?”
卡奈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快点去抱抱你的半精灵吧。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可能出去散心,然后迷路了吧。”
“万一跑远了怎么办?要是跑远了,没准就不回来了。”
“不会的,他没地方可去。”
卡奈问:“你确定吗?他弟弟天亮之后才能离开海港城,他可以去找弟弟,痛哭流涕认个错,还来得及的。”
阿尔丁微笑着摇摇头:“不会。”
“为什么不会?”
“因为并不是他抛弃了莱恩,是莱恩不要他了,他没有道歉的余地,”阿尔丁端起冰水漱了漱口,拍了拍卡奈的肩,“不过你说得也对,我是得去找找他。万一晕在哪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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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丁去冬蓟的房间看了看,没人。莱恩的房间当然也没人。他又去了实验室,实验室也是空的。
阿尔丁想到了街道上的某个地方。于是,他带上了一件初秋用的薄斗篷出了门。
步行没多久,他就到了那个能遥望到港口与海面的平台。
不久前,冬蓟被名叫露水的马带到这里,碰巧遇到阿尔丁。他俩并肩站在墙垛边,看着远处的灯火,聊了好久。
阿尔丁猜对了,冬蓟还真的在这里。
阿尔丁没有马上靠近,而是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会儿。
半精灵抱紧双臂,手肘支撑在墙垛的凹陷处,缩着肩膀,头靠着石砖,身体轻轻地颤抖,看起来好像是在哭。
这次阿尔丁没有悄悄贴上去,而是故意趿拉着脚走路,发出明显的声音。
冬蓟回头看他,眼神带着茫然,整个人都有点迟钝。
阿尔丁已经站到身边了,冬蓟才想起擦眼泪,擦掉了眼角的泪水,却还有泪珠挂在下巴上。
他应该已经擦过好几轮眼泪了,眼睛和面颊都被揉得发红。
阿尔丁抖开带来的薄斗篷,罩在冬蓟身上,把他连人带斗篷抱进怀里。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冬蓟好像并不排斥这个拥抱,身体没有僵硬,反而还软绵绵的,把体重都靠在了阿尔丁身上。
与佣兵出身的人类比起来,半精灵的体格显得尤为纤细,让阿尔丁联想起白鹭之类的小动物。
阿尔丁抚摸着冬蓟的背,轻声说:“我知道你很委屈……”
冬蓟的声音闷闷的:“我不委屈。本来就是我有错。”
阿尔丁笑道:“如果你有错,那我就更是罪无可赦了?”
他故意这样说话,想转移冬蓟的注意力。以他对冬蓟的了解,冬蓟应该会赶紧说“不是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之类。以前冬蓟肯定会这样说。
令阿尔丁意外的是,冬蓟竟然答道:“我无权评判您。您是怎样的人,有没有什么罪不罪的……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我了解自己……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明白自己有多恶心……”
听他这样说,阿尔丁的眼神也认真了几分,不再心存逗他的念头。
“你想保护你弟弟,又希望他什么都不知道,是这样吗?”阿尔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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