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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页

    第五十三章
    瞧你如临大敌的模样,不过是在帝承恩身边放了一枚棋子,梓元当年便知道,只是未瞧见她长什么模样罢了。//洛铭西耸了耸肩,后退一步靠在一旁的假山上,笑眯眯拍了拍苑琴的肩,回的轻松且自在。
    苑琴琢磨着他脸上的表qíng,硬邦邦道:公子,您一说谎右肩便会朝后靠,嘴会笑成这种膈应人的弧度,小姐看不出来,可别想糊弄我。
    洛铭西神色一僵,稀罕的朝苑琴打量了半晌,啧啧,你这丫头都成jīng怪了,说吧,是不是查出什么来了?
    小姐前些时候让我查五柳街大火和皇宫行刺案,我没查出线索,后来小姐吩咐将京城世家都拖下了水苑琴顿了顿,当时我便觉得有人在为这两起案子遮掩,才会让我们半点线索都查不出来。
    哦,既然什么都没查出来,那此事成无头公案就好了,世族对皇室的忠诚不如当初,这人也算间接忙了我们一个大忙。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查出来,我才会生疑,若不是太了解我们的暗探,又岂会瞒得天衣无fèng,能做到的只有公子你。
    你继续说。洛铭西眉一扬,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我想起小姐曾经说过一句话,这两件事若是反过来想,不去寻找证据,直接看谁在里面最受益,谁便可能是所为之人。苑琴瞥了洛铭西的脸色一眼,飞快的开口:现在即将嫁入东宫的帝承恩,在我看来,嫌疑最大。她为陛下挡了一剑,言官必会为其谏言,又有太子的坚持,太祖的赐婚之旨,如今太子妃位对她而言便如探囊取物一般,本来这事我只有五分猜测,昨日在东宫见了帝承恩的侍女,便有八成是她做下的。若公子早已知道她便是幕后策划之人,替她将后患扫除,扰乱我们和皇室的探子,并非难事。
    苑琴徐徐道来,不见半点慌乱,见洛铭西沉默,她问:我如今还查不出究竟是谁帮了帝承恩。她被禁泰山十年,不可能有如此本事将手伸到京城里来。
    见苑琴瞪着眼瞅着他,洛铭西失笑,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这些都猜得不错,但不是我帮的她。他笑得很是欣慰,苑琴,如今你不仅煮得一手好茶,终于还能顶点别的用处了。
    洛铭西有些感慨,八年前梓元一时兴起在南疆大山里顺手救下的小姑娘,竟然生了这么一副玲珑剔透的心肝。
    苑琴没有理会他的感慨,眉一肃,我知道不是公子,五柳街大火致使百姓死伤无数,公子不会做这种事,只是既然帝承恩身边有公子安排的人,公子可知到底是谁帮了她?
    见苑琴回的言之凿凿,洛铭西略一沉吟,才道:苑琴,帝承恩此人比之我们所想,更能为自己谋划,帮她的人是左相。
    苑琴整个人怔住,她猛地向前一步,抓住洛铭西的绣摆,脸色兀然沉下来,公子,你是说帮她的人是左相姜瑜?
    洛铭西点头,像是没注意到苑琴突然的失态一般。
    苑琴收回手,垂眼,当年便是姜瑜从侯府上搜出了老爷谋反的证据,监斩刑场。她的声音冰冷无锋,帝承恩竟然敢和他联手。
    人心大了,自然是敢与虎谋皮。洛铭西懒洋洋摆手,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吧。
    苑琴一动未动,摇头,固执地站在原地,公子,我还没问完。
    洛铭西瞧了一眼黑沉沉的天色,打了个哈欠,困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你几时把苑书聒噪的毛病学得十成十了,问吧,问完了我好回府。
    按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陛下最迟下个月便会赐下婚旨,帝承恩必会嫁入东宫,帝承恩的秉xing,您对小姐只字未提,为的便是这桩婚事不受阻碍,对吗?
    少女询问的语气笃定而认真,洛铭西缓缓眯起眼,没有回答。
    公子,这一年我一直在小姐身边,小姐待太子殿下她顿了顿,才道:我其实瞧不大明白,但也知道小姐绝不会允许如此蛇蝎之人嫁给太子。若这场婚事尘埃落定时小姐才知道帝承恩的心xing,定会愧疚于太子。您这样瞒着她,真的好吗?
    洛铭西轻叹一声,突然开口:苑琴,你在梓元身边多久了?
    八年。苑琴不知洛铭西为何问起此事,老老实实道。
    那我呢?
    苑琴怔住,神态瞬间恭谨起来:我听苑书说过,小姐自出生起,公子您就在小姐身边。
    梓元这些年在安乐寨的日子,你每日都守在她身边,可还记得?
    苑琴抬眼,自然,小姐这十年是怎么走过来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既然如此,你便应该知道我们入京究竟是为何而来。洛铭西的声音突然凛冽肃穆起来,苑琴,洛家要守住的是整个帝家,我要保护的也从来不止是梓元,她知道要为帝家拿回什么。帝承恩此人,对如今的我们而言,不动会是一枚好棋。这件事你若想告诉梓元,便告诉她吧,其实他垂眼,眸中带着莫名的意味,我比你更想知道她究竟会如何抉择。
    是会破坏这桩婚事,毁了一直的谋划,还是会丝毫不在意韩烨娶一个什么样品xing的女子。
    洛铭西说完,抬步朝院外走去。
    苑琴看着他的身影缓缓消失,叹了口气,待她回了书房,任安乐抱着一本书睡得正酣,听到脚步声响,迷迷糊糊抬了抬眼皮子,去了这么久才来,你莫不是把那个病秧子一步步送回府了?
    我有些事要问公子,拖了些时间。苑琴拿了薄毯出来盖在任安乐身上。
    任安乐哦了一声,复又闭上了眼。
    小姐,你不问问我和公子说了些什么?苑琴看着撒哈子都快流出来的任安乐,突然生出了懒人是福的感慨来。
    不想,等你想说了再说吧。任安乐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苑琴拿着薄毯的手一顿,道了声好,退到一旁的书桌前,抱着一本书细细翻看起来。
    不一会,房间里只剩下书页偶尔翻过的声音,半晌后,书页声停止,苑琴托着下巴朝榻上睡得混熟的女子看去,突然想起,小姐其实一直浅睡,尤其是在安乐寨的时候,可自入京城后,小姐便开始嗜睡起来,或许是因为终于可以不再忍耐了吧
    不再年复一年的容忍自己去看着帝家荒芜的宗祠、败落的门庭、惨死的亲族和那个埋在万里之外的孩子而无能为力。
    十年时间,她的小姐披上铠甲,手染鲜血,一步一步从晋南的土匪窝走到如今的朝堂内阁,吃了多少苦,她一点点看在眼里。
    十年前的帝梓元只是一个张扬骄傲的世族小姐,十年后的任安乐才是真正可以继承帝家百年门庭的继承者。
    只是,这条路,走得太苦了。
    苑琴合上书,拿出案桌里早已备好的东西,起身朝外走去,步履虽缓,却极是坚定。
    小姐手中的剑,从来不止洛家一把。
    第二日清早,大理寺前的鸣冤鼓被敲了整整半个时辰,鼓声传遍宽阔的街道。
    早闻得声音的衙差从府衙内跑出,但也只是愣愣看着敲鼓的人,不敢随意上前询问喝止。
    敲鼓的是一群面huáng肌瘦、邋遢脏污的人,可是他们却穿着大靖西北守将的将袍,背着厚重无锋的长刀,尽管衣衫褴褛,可满身悍死之气让人三尺生寒。
    这是一群真正的浴血之徒,大靖最jīng锐的悍死之士。
    没有人敢夺下他们手中鸣冤的利器,只能眼睁睁看着因为鸣冤的鼓声引来的百姓挤满了街道。
    大理寺卿huáng浦刚刚下朝便听闻有人鸣冤敲鼓,马不停蹄赶回大理寺,隔得老远看着人山人海的百姓,脸板得古板刚硬,一颗心却绕成了麻花。
    今年的大理寺,各种大案已经整整一年都没有停歇过了,但愿到了寒冬,能消停点,过个安静舒坦的年。
    但当他看见府衙前那站成一排的将士时,心一沉。
    来人穿着西北军士的将袍,恐怕是真的出事了。
    huáng浦公正为民,素得百姓敬重,他一出现,围着的百姓便让了一条路出来,他行上阶梯,还来不及询问,鸣冤的鼓声戛然而止,领头之人从怀中掏出一份皱巴巴的纸,举过头顶,突然石梯上十来个面容肃穆的将士对着huáng浦和满街百姓半跪于地。
    大人,我等乃西北青南城的副将,因有冤qíng,千里赴京,请大人收状。
    十来个人齐声大喊,气势骇人,百姓瞧得倒是稀罕。
    青南城,是忠义侯所辖之城。huáng浦眉一肃,连忙走上前扶起领头之人:诸位请起,本官职责所在,定不会让大家白走一遭。
    领头将士推开huáng浦的手,十来人突然拔出腰上缠着长鞭,huáng浦瞧得一愣,府衙前的衙差瞧得不对,冲了下来。
    大人,副将离城,大罪于朝,愿以军纪自罚三十鞭以正我大靖军威之重。领头之人话音刚落,五人跪于地,五人起身,手舞长鞭。
    赶来的衙差怔在原地,破空声连番响起,短短片刻,受刑之人背后已是血ròu模糊。
    一鞭接着一鞭,毫无停歇,落在众人耳里,只觉惊涛骇làng,到底是什么样的冤qíng能让这一群边疆将士远赴万里,做到如此地步。
    huáng浦离这群将士最近,感受到的血腥味最qiáng,但他却不能大理寺卿的官位阻止,这群人,铮铮铁骨,无坚不摧,拦住他们,便是侮rǔ了他们。
    六十鞭如振聩之声完结在大理寺外的广场上,huáng浦直到此时才走到这群将士面前,面带敬然,深深拱手,朗朗之声响彻四周:诸位将士但又所冤,我这个大理寺卿办得了,办不了,都一并接下,决不推辞。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日更不能毁,感谢的妹纸等会列出来啊,在接电话,一只手发的。。
    ☆、54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府衙前鲜红的血迹滴滴溅落,安静得落针可闻,领头将士从怀中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状纸,高举于顶。
    末将钟海,一告忠义侯长子qiáng占民女,横行乡邻。
    huáng浦正yù接状,哪知钟海从怀中又掏出一张状纸,声若洪钟:二告忠义侯包庇长子,毁灭证据,害死此女。
    huáng浦怔住,倒吸一口凉气,□民女,杀人灭口,忠义侯世族门庭,竟然做出如此恶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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