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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

    韩瑞乃长子,却非嫡出,母家也不高,本不得嘉宁帝看重,在诸皇子中身份最为尴尬,好在这些年他对嘉宁帝忠孝皆厚,对太子韩烨极守臣礼,在朝堂多年功劳甚重,遂是除了太子外最得朝臣敬重的王爷,三年前更是被嘉宁帝加封沐王。
    五皇子韩越见两人剑拔弩张,忙打圆场:九弟,大皇兄说得对,三哥是太子,自是和我们不一样,不过我看父皇唤走三哥恐怕不单是为了那安乐寨之事。
    五皇子在诸位皇子中最为奇葩,明明生于帝家,却偏生喜好吃斋礼佛,十岁起便拜在国寺净闲大师座下,嘉宁帝一生得了十几个儿子,到如今安在的不过这么四个,怕他一时想不开剃了和尚头,便qiáng行将其召回朝廷。不过想是这五皇子自小敬奉菩萨的缘故,他xing子通透纯净,从不说假话,且所想必言,从不委屈自己。
    除了安乐寨,还能有什么事?韩昭见兄长面色不虞,乖觉的顺着五皇子的梯爬了下来。
    韩瑞眉峰一动,望向上书房的神qíng有些深沉。
    区区一个安乐寨,即便是任安乐率三万水军来降,对大靖朝来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嘉宁帝会重视到这个地步,不过是因为安乐寨的解散意味着太祖治下的年代彻底结束罢了。
    安乐寨建于三十年前,几乎和大靖王朝的岁月一般长久,深埋大靖最东南的地界,这才是嘉宁帝最不能容忍之事。
    三哥他已经二十有二了啊。见韩瑞和韩昭齐齐望来,韩越淡淡道了一句:可到如今还没有嫡子。
    没有太子妃,哪来的嫡子!
    听着的两人随口便想反驳,但同时一凛,韩瑞低喝:五弟,休要妄言。留下这句他一拂袖袍转身便走。
    哼,成天摆出个忠君正直的脸,没点骨子气。韩昭撇撇嘴,倒也不含糊:五哥,我约了人出宫游玩,父皇若问起我,你便说我去了西郊大营,替我遮一遮。
    他边说边朝石阶下跑去,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韩越笑了笑,不愧是宫里长大的,即便是xing子跳脱的九弟,也知道有些事是不能说的。
    皇家有很多忌讳,但嘉宁帝真正为之逆鳞的忌讳却只有一个。
    太子妃?当然不是,帝君忌讳莫深的是太子妃所代表的那个姓氏。
    晋南帝家。大靖以皇家韩氏为尊,可说到贵,却未必只是皇室。
    只不过,这个姓氏所传承的一切荣rǔ,在十年前就已烟消云散,遗留世间的,也不过只剩一个代表着太子妃虚号的帝家遗孤罢了。
    烈日顶在头上有些晃眼,韩越暗笑一句自己多事,转身出宫回府默背心经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所以留言、收藏各种求。
    挠头,大半夜开坑,也不知道有米有人啊!
    遂合十祈祷,诸天神佛,你们抓也得抓几只生物过来。
    我会贯彻一向勤劳的作风,相信俺留爪,不相信俺还是留吧,哈哈。
    ☆、第二章
    第二章
    上书房。
    嘉宁帝翻看完积累了几日的奏折才抬眼朝下首静立的太子韩烨看去。
    早已成人的太子通透睿智,内敛温和,作为储君而言,无疑是嘉宁帝的骄傲,可偏偏和历代所有帝王一样,他拥有的皇权,在位时总是不希望被分走的,即便那人是他最优秀的儿子也一样。
    韩烨生得不像嘉宁帝,可却从未有人敢说他半句闲话,只因他和太祖长得太像了,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嘉宁帝对着这张肖似先帝的脸时总会不自觉的晃神,譬如此时。
    父皇?显是对嘉宁帝此举极为熟稔,太子韩烨不轻不重唤了一声,神色恭谨。
    嘉宁帝回过神,轻咳一声:皇儿,任安乐不过边荒蛮女,鲁莽无知,待她入京,你晾着便是,别太过计较,失了储君气度。
    今日在朝堂上的话一经传出,任安乐便会成为东宫的眼中刺ròu中钉和整个京都权贵的笑柄,到底收了人家三万水军,适当的劝解表态嘉宁帝认为还是需要的。
    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告诫下臣。韩烨皱眉,应道。
    知道这个儿子向来言出必诺,嘉宁帝点头,突然话锋一转,淡淡开口:太子,你也不小了,再说东宫总是无主也不像话,朕问你,到如今你的心意还是没变?
    说这话的瞬间,嘉宁帝一扫刚才的慈祥宁和,整个人带出了隐隐的煞气来,他灼灼看着太子,手轻扣在龙椅案头上,沉闷的敲击声漫不经心却威慑十足。
    韩烨眉角微动,这才是曾随着先帝南征北战,灭绝帝家,一手掌控大靖的帝王,这些年安逸久了,倒有些忘记他这个父皇曾是何等枭雄的人物。
    累得父皇挂心是儿臣不孝。韩烨抬眼,神色郑重,毫不退让望向嘉宁帝:只是这桩婚事到底是皇祖父的遗愿,他老人家在世时最疼儿臣,儿臣只愿能圆了他这桩心愿,还望父皇能成全。
    韩烨的声音太过坚持,和过往十年一般无二,嘉宁帝眼一眯,摆手冷声道:行了,此事日后再议,你且出去吧。
    韩烨应声称是,行礼退了出去。
    信步走出的嫡子神色平和,仿若毫不在意他这个父君的怒意,上书房的大门被轻轻掩住,嘉宁帝吐出一口浊气,神色晦暗不明。
    陛下,饮口安神茶吧,这是四公主前几日亲手去御苑里采摘的。
    一盏幽香清淡的素茶被轻手轻脚放在御桌上,赵福低声道。他侍奉嘉宁帝几十年,自是知道他的喜好。也知道凡那件事被提起,后宫必将受半月雷霆之怒,想办法让嘉宁帝恢复心qíng很是重要。
    果然,嘉宁帝神色一缓:韶华是个懂事的。他端起清茶抿了一口,突然道:赵福,你说朕当年留下她是不是做错了,太子如今端着太祖的遗愿,把她硬生生护住,倒让朕实在难做。
    若您真想除掉那人,天下有谁可以阻止,不过是借了太子的借口罢了。但赵福可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垂眼恭声道:陛下皇威震天,帝家不过当年风光,如今区区蝼蚁安敢与我大靖皇室争锋?
    那可不是什么蝼蚁。嘉宁帝低喝,眼底渐有满意之色。
    老奴失言,陛下赎罪。赵福急忙跪下请罪,面露惶恐,嘉宁帝摆手罢了他才慢慢退了出去。
    蝼蚁?师尊,若你知道有一日帝氏一族会被一个阉人称为区区蝼蚁,你当年可还会将这天下江山拱手相让?
    嘉宁帝望向书房左首案桌上端正置放的墨绿铁剑,低晦莫名的声音自上书阁中隐隐传出,青天白日里头,竟硬生生让人折出冰冷的寒意来。
    天近huáng昏,礼部后堂。
    龚尚书一整天忙活着安乐寨诸事细节的安排,临到傍晚才起糙嘉宁帝早朝上赐下的封赏,正yù下笔,急匆匆的吆喝声在堂外骤然响起,他笔尖一顿,一团甚小的墨汁便滴在了明huáng的卷轴上。
    龚老兄,今儿个天道不错,明日又是休沐,陪我去楚馆里瞅瞅,躲在这个偏堂里忙活啥?一人裹着身有些不齐整的朝服走进来,三十开外的年纪,相貌平庸,一双眼转得甚是活络,乍一看时还带几分市井俗气。
    龚季柘年过五旬,铁板定钉的两朝元老,xing子耿直倔qiáng,极少有人能让他难以应对,偏生面前之人天生一副死脸皮,领教数年,他倒也习惯了。
    胡闹,本尚书长你几十岁,你恭称便可,休要每次来套近乎!楚馆那种地方,堂堂朝廷重臣岂可随意提起!龚季柘拂袖,头疼的看着圣旨上的污渍,用笔墨极快带过,chuī胡子瞪眼道:再说安乐寨举寨招降,户部分列的赏赐不少,你哪来的闲心到处闲逛?
    来人为户部侍郎钱广进,龚季柘一度觉着,钱广进的父母倒是实在,取了个好名。作为大靖王朝最富有的商人,区区五年时间,这钱篓子便为自己在朝堂上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无其他理由,大靖建国的前些年施恩天下,没积下什么银子,嘉宁帝又是个好战的皇帝,每年征战便要耗掉大半国库,前几年打仗时缺银子,差点就要靠增收赋税来驰援疆场上的将士。
    不过增收赋税这事在当年闹得很大,嘉宁帝旨还没下,一堆老臣子便跳出来哭天抢地的上书不可劳民,嘉宁帝头疼之际,巨富之家钱氏一族的新继任者将九成家底捐献国库,称得英明之主庇佑才得以攒下殷实家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方为正道。
    天子被拍足了马屁,兼钱家贡献的金银着实可算敌国,嘉宁帝一高兴,便破格将钱广进招入户部,让他位列朝堂,他倒也争气,入户部不过五年,便使得国库充盈,兼善于钻营,甚得帝心,一路扶摇直上,如今已是户部侍郎,管江南钱粮。
    即便龚季柘是个古板倔qiáng的,也不得不承认钱广进虽粗鄙市侩,可却是个挣钱富国的奇才。
    龚老兄,守礼持重有什么用,您顽固了一辈子,啥子油水都没捞到,还不如下官这个户部侍郎。钱广进这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平时圆滑的很,却不知怎的偏偏喜欢和古板持礼的礼部老尚书抬杠,这在朝中也算是一件趣事。
    龚尚书眉头皱成了八字,极快的起糙完诏书,将卷轴合拢,抬首不耐烦道:你有何事,说吧,老夫没闲工夫陪你唠嗑。
    嘿嘿,老尚书果真目如火烛。钱广进整整朝服,猫着腰靠近,一派小心翼翼样,龚尚书瞧得稀奇,却不想钱广进一开口,便让他愣在了当下。
    老尚书,下官今儿在朝堂上见赵副将提起太子妃后气氛着实古怪,太子殿下到如今未娶嫡妻,难道太子妃位真是为帝家孤女留着的?
    糊涂,提起这事作甚!龚尚书额边青筋毕露,粗声道:你只管将封赏准备好便是。
    老尚书,您也知道朝中大臣多是勋贵,向我这样以商入朝的可是从来没有,自然不比你们,下官对当年之事虽有耳闻,却不够清楚,若是触了龙鳞便是大罪,还请老尚书体谅一二,为下官提个醒。钱广进没在意龚尚书的态度,急忙做恭,样子倒有几分真诚。
    龚尚书知他说得不错,当年的事虽为天下所知,可传来传去大多失了真相,钱广进靠圣宠才能在朝堂立足,若因此事得罪皇帝,确乃池鱼之灾,念他的确是个人才,当年龚老夫人大病时也亏得他介绍了一个民间大夫,龚老尚书xing子耿直,略一迟疑,只沉声吩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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