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一闪。
    快，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摘下头颅。
    要知道如今的言峰绮礼早已不是曾经的他，现在的他是罗阿在世，比普通从者灵基规格规模更高的beastii候补，现世之中屈指可数的存在。
    即便如此，绮礼还是没能躲过。
    当然，现在的他已经化作概念，没有要害的存在，砍头和砍其他地方没有区别，接回去即可，实在接不回去还能再长一个。
    问题是这一斩的背后，以及——说话的声音。
    这个说话的声音和绮礼本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像了，如果不是语气不同，他甚至以为会是自己在说话。
    这也就算了，毕竟也有尼禄·卡奥斯和荒耶宗莲的先例。
    可现在，尼禄·卡奥斯已经被“直死之魔眼”彻底杀死，绝无复活可能。荒耶宗莲也已去往“根源之涡”，以他的性格，就算能回来，他也绝不会回来。
    剩下的答案只有一个。
    一模一样的声音，强得夸张的隐匿能力，还有出手先砍头的怪异癖好。
    “是assassin吗？”
    “正是。”
    骷髅面具上下晃动，似乎是在点头。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毫无波动，就像是一滩死水。无论是斩首不死，还是被猜出身份都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动摇。
    “你居然还活着？”
    绮礼的表情数独变幻，先阴沉，后缓和，最后又变得阴沉。
    第一次是因为assassin还存在本身。
    从者依附御主而存在，没了御主，从者很快就会消失。这里的御主指的是肉体，而不是灵魂，荒耶被罗阿拍碎头颅的时候，assassin便失去了御主，存在时间进入倒计时。
    不过很快他又想通了，上面的只是正常情况，不是没有例外。如果assassin有“单独行动”技能就能延长存在时间，自己又不是他的御主，看不见他的技能面板。
    就算没有，也可以靠着不断杀人，吞噬灵魂来维系存在——那些大英雄大豪杰或许会很反感这样的方式，但他不是什么英雄豪杰，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暗杀者，做出这样选择很正常。
    那么问题来了。
    不惜这么做也要存在下去的暗杀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一出现就砍下了自己脑袋。
    “你——要杀我？”
    “不，吾对任何存在皆不存有杀意，杀汝，只因汝之天命已至。”
    assassin从黑暗中举起了武器。这一次，绮礼终于知道是什么斩下了自己的脑袋。
    是一把双手大剑，闪烁着有光鬼火与骷髅面具极为相称的双手大剑，只是——
    “暗杀者居然用这样的武器？”——你确定你的脑子没问题？
    “能杀人，都可以。”——谁规定暗杀者不能用这样的武器？
    “你杀不了我，我已是不死之身。”绮礼又一次宣告。
    开什么玩笑！我对付不了魔法使，对付不了外来者，对付不了所罗门，对付不了最后的真祖，还对付不了你个暗杀者？
    “此世无有不死之身，只有天命未至。”
    assassin说着，缓缓举起手中的大剑。
    “聆听吧。晚钟已揭示汝之名。”
    “嗡~”除了草木树石一无所有的半山腰，金石之声突兀响起，声音悠扬。
    不需要怀疑，这就是钟声。
    “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杀我？就凭那把破剑麻？”
    绮礼发出一声冷哼。什么天命，什么晚钟，绮礼根本就不信。
    此时，assassin已经不再藏匿于黑暗之中。
    自现世以来，第一次现出身形。
    比骑士更加高大的身形，包裹全身的斗篷之下隐约能看到厚重的铠甲，与其说是暗杀者不如说是重剑士更加让人信服。
    高大的暗杀者，维持着举剑的姿势，一步一步走向绮礼。每一步都是如此的沉重，仿佛是暗杀者所杀死过的生命的重量。
    “没有死亡便没有生命。正因又死，新生才成为可能。汝所谓的永恒，不是前进，而是停滞。”
    暗杀者的动作很慢，绮礼却并不等他，体术魔术魔兽种种攻势齐出。
    暗杀者不为所动，随意地几次挥剑，便将这些攻击归于虚无。
    “直死之魔眼？”
    绮礼眼神一闪，暗杀者继续在钟声中迈步前进。
    剑刃让荡漾起了危险的气息，那种感觉比被两仪式，被远野志贵盯上的时候更加夸张。
    “谋求人类之恶的贪婪者，虚假的灾害之兽啊，汝的野望终究只是一场幻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绮礼就是觉得很危险，可能会死的危险。绮礼本能地想要逃跑，却发现双腿不知何时已被切断。
    “你，不是普通的哈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虽说是虚假，但兽终究是兽，吾也应当报上姓名，以示礼仪——来自幽谷之渊的守护者，前来为beast送葬。吾乃‘山之翁’，哈桑·萨巴赫，以吾之刃，斩断汝之妄想！告死之羽——斩下首级！”
    昏暗晦涩的世界之中，有无数的白色羽毛当空废物，应和着敲响的钟声，伴随着巨剑的挥落，在绮礼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第二次斩下了绮礼的头颅。
    “死告天使！”
    伴随山之翁最后的宣告，失去头颅的绮礼眼神涣散，又很快凝聚。
    “我……怎么会就这么死掉，我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恐惧、愤怒、不甘种种情绪支配着他的内心，不断激发自身的本质，让他beast化的程度不断加深。
    黑泥奔涌之间，头颅刚刚离体就被拉回了远处，强行接上，嘴里发出愤怒的嘶吼。
    “我，我是不死之身！你——你杀不了我！什么天命都是骗人的！我不信！”
    “愚不可及。”暗杀者将剑收入斗篷之中，不再继续攻击，“吾只是揭示天命的送葬者，真正杀死汝的人已经到了。”
    骷髅面具扭转，看向凭空出现的浩荡人群。
    宽袍大袖，和暗杀者有着同样立场的所罗门上前几步，略显惊讶，又有些释然地微笑：“原来你也来了，我早该想到的。”
    不远处的慎二则是大张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卧槽！这是告死天使的晚钟……王……王哈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