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儿。”
秦青嗯了一声,问道:“那他……叫什么?”
穷苦人家的孩子多半是狗蛋儿,小栓儿地叫,可既是进了秦府,少说要待上个三五年,自是会改上名字的,秦知章懒,都是连着姓,按着个头大小排下来地叫。
王二啊,林三啊,丁四的。
“小姐说的赵一么?”
“他原本叫什么?也没有大名么?”
“那倒不是。”秦恪记得这个孩子,“他自己说,叫赵怀。”
“赵怀。”果然啊……自她知道重生之后,便明白这世间种种,皆不可妄断,只是蒋岑藏得深,连戏班子都没他会演,本想着扒了他重生的皮已然可以,不想竟还有一层。
怀,这是她代收为义子时候与他的名,只不过那个时候,冠的蒋家姓氏罢了。她还记得领他进祠堂的那日,他问她,为何赠名怀。
“说文解字中言,怀,念思也。我有私心,见你若闻旧人。”顿了顿,秦青又道,“只不过,我亦望你心怀若谷,容家国安危,不负将军教诲,蒋家门楣。”
“是。”
方才咽下的姜汤仍是辣到了喉咙,秦青咳了一声,心道蒋岑这个无赖,就这般用了她起的名字,倒是十足省事。
“小姐?”秦恪矮声,“可是不妥?”
“没有,我倒觉得,他本名就不错。”
“是不错。”秦恪点头,“就是老爷叫顺了口。”
秦青好笑,便就算了:“对了,管家今日是要去谈铺子的事情吧?”
“小姐怎么知道?”秦恪瞧瞧天色,“原是约了一大早的,就是那做东的早间突然说是……”
管家想了想:“哦对,说是腹泻,得抓副药先吃着,午时再约。”
腹泻?呦,这借口倒是还用得顺遂了?
刚喝下的姜汤起了效,这会儿又立在阳光下,秦青额头不觉都沁了汗,却听边上管家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么一来,不吉利啊,谈生意么,误了时候……”
“秦管家。”
“哎?”
“秦管家莫要多想了,许是那东家不过是昨夜晚睡,今日起迟了抹不下面子才寻的说辞呢?”
“小姐这般猜测的话,那老奴心里爽利多了。”秦管家笑得憨态起来,“就是吧,这腹泻似乎也挺下面子的不是。”
谁知道呢?这人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说起来,蒋岑前一晚回去的时候着实太过兴奋,不曾好睡,总觉得第二天就能将人给娶回来了,没得就起了兴头,更是躺不住了。
大半夜去演武场上练了许久,木通委屈,陪了大半宿也不见人停下,好容易被人唤醒,跟了上去,就见他家主子打手把睡着的团子一把捞了起来。
“你跟你娘亲快要团聚了,你开不开心!”
开心个麻花哦?团子多日没亮的小利爪都打肉垫里伸出来了,少爷怕不是瞧不见?
蒋岑自然是瞧不见,折腾完团子就脱了外衫进屋,不知道是怎么的,竟然又绕回案上练起字来。
早间木通抱着门柱子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家主子只着了件单衣伏在一团纸里睡得正香。
不想外头响起黛青嬷嬷的声音,竟是老夫人亲自过来了。
蒋齐氏的杖子一跺,可算是惊醒了案上人,前者瞧他那惺忪样子,没好气道:“荒废!你是习武之人,这都是何时候了?”
木通赶紧替他跪了:“老夫人不知,昨夜少爷去习武场,丑时方归。后来少爷还练了字,这才未及晨课。”
“祖母。”蒋岑一开口,竟是沙哑,“祖母我是不是病了?我怎么觉得我喉咙疼?”
“你自然是病了,还病得不轻!”蒋齐氏哼了一声,“你当你会点功夫就是铁打的身子,这般天气,带着汗不穿衣服就睡了?这门还开着,不病你病谁!”
如此,蒋岑到底是被按在了床上,灌了好一通药。
“完了,我今日要去谈租铺子的事情!”
蒋齐氏抖了地契和赁铺契约与他:“你要的东西,租金给你写好了。”怪道说好的早间来取不见人,还叫她亲自送来,原是晚上发了疯。
蒋岑心叹,忙对木通道:“你去寻个借口,便就说是临时病了,改到中午!”
“临时病了?那怎么个病法?”
“不成!”若是被她知晓岂不是会担心?蒋岑想了半刻,面色微苦,“要不——你就说是腹泻吧!”
“是!”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来的人竟然是她。蒋岑张了张嘴,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秦青皱眉:“公子病了?”
蒋岑揉了揉鼻子:“就——大概是吹了风。”
秦恪笑起来:“哎呀原来是蒋公子!蒋公子身子可还好?”
“还好还好。”蒋岑尴尬,又瞧见他身后人,手里的赁铺契约突然就递不出去了。
“我家小姐替老爷来再瞧瞧铺子,那公子您看这长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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