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作业离开的路上, 雨宫翠被抱着柄武士/刀的自来熟银发小鬼缠上了。
“喂,你挺讨厌高杉那家伙的吧?”自称坂田银时的天然卷眼睛滴溜溜直转,显然满脑子都是鬼主意, “既然他和桂一伙,那你要不要跟阿银一起联手对付他?”
雨宫翠眼皮都不抬一下:“抱歉, 我不觉得你打得过他。”
天然卷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扯着喉咙疯狂抗议。
“怎么可能!虽然还没加入村塾时就一直试图踢馆, 但一个月以前他才凭运气赢了阿银我第一次!我的处○膜被捅破了啊!!”
过于直白的用词让正往外走的雨宫翠一个踉跄, 不由转过身来, 斜眼打量着这个气鼓鼓的小男孩儿。
缺少打理、左一撮右一撮翘起来的蓬乱白色短发, 眸色较偏深红,眼睛无精打采地半睁着, 眼角略微下垂,显得十分没有干劲。
明明正处于最富精力、活泼好处的年龄,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毫无精气神, 仿佛只知道躲懒晒太阳的老头子。
违和感有些强烈。雨宫翠略作思索,决定从那柄一看就价值不菲、几乎和孩童等长的武士/刀切入——毕竟从对方的言行举止来看, 明显相当珍视怀中时刻紧抱不放的长刀,对自己的武力值也很有自信。
“你也是松阳老师的学生吧, 时刻带着这个乱跑,没关系吗?”
坂田银时以一副“你在说什么呢”的诧异表情看过来, 回话之前不忘挺了挺单薄的胸膛, 显得十分自豪。
“这就是松阳老师给我的刀啊?啊, 你才刚来,不知道阿银的鼎鼎大名也正常。”
懒洋洋的红眸被不知何处涌来的光芒填满, 白发的孩子呲牙一笑, 骄傲地把长刀高举过头顶, “我可是松阳老师的授刀弟子!”
……啊,原来如此。
所以才能在之前一个月里对高杉晋助那种剑道天才保持压制态势,在被捅破……不是,在偶有失利之后这么耿耿于怀。
虽然对这个一看就不靠谱的小屁孩根本不了解,但雨宫翠百分百相信吉田松阳挑选弟子的眼光。于是,在确信这孩子的确能够武力压制高杉晋助、至少能打个五五开之后,他的态度肉眼可见地热络了起来。
哄孩子嘛,这活儿他熟。
于是暗示性质十足地在坂田银时肩膀上拍了拍,确保释放出的善意被对方成功接收之后,示意对他的态度转变尚还抱有迟疑的孩童跟自己来。
“为了庆祝我们的结盟,找个饭馆吃上一顿如何?”毫无愧疚之心地用糖衣炮弹腐蚀天真孩童的精神,还不忘补充道,“我请客。”
什么,有人请客?!
坂田银时立刻就把那一咪咪的犹疑丢到了九霄云外,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甚至还冲到了雨宫翠前面,迫不及待地催促着身后慢悠悠的同龄人。
“去什么饭馆啊,来,阿银我带你去个天堂般的好地方!”稚嫩的脸庞上露出了你懂得的迷醉微笑,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保证去一次就忘不了哦!”
联想到这人先前脱口而出“处○膜”的景象,雨宫翠略带愕然地停下了脚步。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的吗?
一个小时后,坐在咖啡馆里的雨宫翠捏着勺子,对着面前小山包一般的巨型草莓芭菲陷入了沉默。
对小孩子来说,果然是天堂一般难忘的享受。
是他不该用成年人那肮脏的思维揣度人家,他不配。
对面的阿银早就把小勺使出了挖掘机的气势,脸上沾满了奶油,把芭菲从朝着自己的那一面挖得快要垮塌下去。眼见其中半份已经以惊人的速度被吞下了自己腹中,他盯着朝向雨宫翠那边、丝毫未动的另外半份,露出了目的快要喷薄而出的讨好笑容。
“你不吃吗?”
“……”雨宫翠把杯子费力地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满脸不近人情的冷漠,“我这就吃,谢谢提醒。”
坂田银时应声蔫了下来,懒洋洋地瘫在了棕色的实木桌面上,透过落地玻璃窗安静地朝外面看。
十分现代化的柏油马路上,身披羽织的持刀武士与夹着公文包的西装上班族擦肩而过,谈笑着走过的女性大多身穿流行的连衣裙,个别走在时尚前沿的还烫了头发,也有一些依旧身着朴素的和服。
如果衣着上的不同带来的只是轻微的割裂感,那么,时不时三两成群在街道上趾高气扬地出现、令周围的路人都不安地垂下头避让的某个群体,就是连雨宫翠这个对此世一无所知的外来者都能转瞬察觉的异物。
——天人。
数年前以压倒性的武力侵入江户,逼迫幕府低头的外星人。
原本就在正面战场上靠着超前的科技取得绝对优势,而被一炮轰了宫城、吓得屁滚尿流的当权者放低姿态小心讨好,这些外表带有部分动物特征的天人早就得意忘形,狂妄到把江户当成了可以随意撒欢的自家后花园。
尽管以不容抗拒的姿态为古老的江户带来了衣食住行方面的新风,但显而易见,平民们对这些傲慢无礼的入侵者并不会抱有好感,而心高气傲的武士阶层更是引以为耻,立志要将这些家伙驱逐出去。
“话说,”含着小勺子的雨宫翠看向窗外,目送那些横着走的天人消失在街角,有些口齿不清地低声发问,“老师的想法似乎也偏向于‘尊王攘夷’,扶持幕府,把天人赶出去之类的……他有跟你提及过吗?”
“明明幕府为了舔天人的屁股,把持有这种思想的武士阶级打压得亲妈都认不出来。”
坂田银时犀利吐槽,因为提及了松阳老师而打起的精神转瞬消散,意兴阑珊地趴回桌子上。
“那种事情阿银不懂的哦,思想啦派别啦什么的,反正是老师把我捡回来的,我只要跟着他就可以了!”
因为有长辈罩着、所以可以理直气壮地不动脑子去考虑杂事,只是专注于眼前的草莓芭菲,对于这种目标明确的纯粹生物,雨宫翠羡慕嫉妒地幽幽吐气,把实在吃不下的冰淇淋又推了过去。
尽管同样嗜好甜食,但坂田银时的胃口显然比他大得多。进食时那副风卷残云的架势,估计再来一整份也吃得下。
果然,等到杯子空空荡荡之后,这家伙满意地陷进椅子靠背之中,眯着眼睛嘿嘿笑着轻抚胃部,末了又朝雨宫翠丢过来一个“自己人”的眼神,不忘搓着手在发福的边缘试探。
“其实这家的可丽饼也很不错,听说是招牌菜哦?阿银是压根不想吃啦,只不过看你似乎没吃什么东西,所以特地推荐一下!”
雨宫翠和颜悦色地点点头,在他的星星眼里叫住了一旁路过的服务员。
身着制服的小姐姐温柔弯腰:“是要点餐吗,小朋友们?”
坂田银时开始疯狂点头,而雨宫翠站起身来,从怀中抽出张纸钞递过去,瞬间打破了小伙伴的可丽饼幻想。
“不,麻烦帮忙结下账。”
一步三回头的阿银被拖离了咖啡馆,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两个甜党对视一眼,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伸出右手,攥着对方的手用力晃了晃。
确认过眼神,是可以一起打高杉吃草莓芭菲的人!
意犹未尽的坂田银时拉着新鲜出炉的盟友的手久久不肯松开,若说多么慷慨激昂倒也没有,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另外一件事。
“等我再打赢高杉一次,”阿银对木着脸的小伙伴报以深情凝视,表情热切又真挚,“我们就再来这家吃可丽饼吧!”
“……我请客?”
“那当然,我可是浑身上下一分钱都没有啊!再说以后阿银我就要罩着你了,这可是我们友谊的证明!!”
雨宫翠用尽全力,才吸着凉气把快要变形的手抽了回来。对方的眼神太过真挚,给他一种如果不答应,这个塑料同盟就会当场破裂的强烈预感——
“那成吧。唔,芭菲也再来一份?”
坂田银时虎躯一震!
难道这就是他每天向糖分之神祈祷的梦幻成果,碰上了一个大气包圆他所有零食的壕?!
于是再次伸出jiojio,在对方底线的边缘试探:“我……我想喝草莓牛奶!”
毕竟马上要赶回村塾,在启程之前喝点饮料也不算过分。再加上自己也有点想喝些解腻的茶饮,雨宫翠不以为意地领着人往旁边的商店走,在饮料架旁云淡风轻地一挥手。
“要哪个?自己挑。”
坂田银时……坂田银时缓缓转身,眼里含着泪水,再次动情地握住了小伙伴的双手。
雨宫翠:?
而心情澎湃的阿银无暇顾及他的疑惑,在琳琅满目的货架旁大声宣布。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莫名在给给的气氛里成为了某个人单方面宣称的好朋友,搞得雨宫翠很想查看一下对方信任值多少,是不是一个草莓芭菲就能刷上去六十点……
但那是不可能的,攻略对象之外的人物全都无法查看,而且即使是心思直白的小孩子,信任也不会那么廉价。
雨宫翠打开了系统面板,扫一眼计数器上那个鲜红的负数,又无所谓地关上了。
既没有刻意抵触攻略任务,也不会勉强自己亲近攻略对象,整个人都很佛系。
或许是被上个世界过于奇幻的发展、操心到让人脱发的二少爷透支太多,而现在,每天清晨醒来,鼻间弥漫着农家做早饭的淡淡炊烟气,坐起身来就能看见环绕村塾的矮灌木,背景的蓝色天空浅淡又清朗。
被早起的松阳老师浇过水的豆藤在架子上努力伸展,隔壁的道场里现在还空无一人,但再过一会儿,就会传来学生们练习剑道的整齐呼和声。
没有事务,没有五年发展计划,没有吸血鬼,也没有黑手党。
鼻子刚刚消肿的雨宫翠面上还残留有星点青紫,性格内向,沉默寡言,在(除高杉晋助外的)所有人眼里都是需要多加照顾的小可怜。
松下村塾除了村民们的孩子,也收留了一些无处可去的流浪儿,晚上会让他们在这里留宿。
被捡来的坂田银时,以及背弃了原本的阶层、从讲武馆跑来的雨宫翠、高杉晋助和桂小太郎,再加上另外三个乞丐出身的孩子,七个人每晚都睡在同一间房里,榻榻米上横七竖八地摆满了铺盖。
还好孩子们身量尚小,还都睡得下。即使是过去最娇生惯养的高杉,也没有吐露丝毫的抱怨之词。
如果说生活就像一碗刚出锅的白米饭,看似简朴乏味,细品之下却又令人回味的甜香——那么毫无疑问,高杉晋助就是这碗米饭上趴着的绿头苍蝇。
好巧不巧,高杉同学也是这么想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苍蝇变成了雨宫翠。
于是某天醒来之后,相看两厌的二人连眼神都不愿意给同屋的对方一个,迅速穿衣洗漱之后,就一人往左、一人往右,沉着脸在村塾的两个对角处等候着前来汇合的小伙伴。
稍迟一些的桂小太郎/坂田银时气喘吁吁地跟上来,说出口的台词也相差不多。
“大清早的,谁又招惹你了?”
那个答案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高杉晋助/雨宫翠清清喉咙,意外深长地拍了拍小伙伴的肩膀,拍得后者心头默默流下一滴冷汗。
“——我们的计划,是时候开始执行了。”
当天清晨的剑道练习,在自由切磋、寻找对手的环节中,其他学生和站在一旁的吉田松阳都敏锐地注意到,月前击败首席弟子坂田银时的高杉——那个紫发的小少爷,正手持木剑,目露凶光地朝着某道单薄的身影大步走去,显然准备发起挑战。
那个倒霉蛋,自然就是众所周知跟他合不来的雨宫翠。
在周围弟子的窃窃私语之中,被提醒了的雨宫翠转过身来,略带讶异地挑了挑眉。
这幅态度,显然是趁着人多,准备了什么骑虎难下的赌注给他。
不过自己这边还未发动,对方就先一步送上门来……从某种层面上说,这家伙和他还挺有默契?
而来势汹汹的高杉晋助瞥见对方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嘴角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笑容,顿觉把这个人赶出去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装淡定也是没用的!反正这场战斗你一定会输,即使不答应“输给我就离开村塾”的条件,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狼狈地击败,软弱如你,肯定也没脸待下去了吧?
距离雨宫翠还有一步之遥,他停下脚步,深深吸气,带着对敌手的基本尊敬,准备下达战书。
然而就在这时,某个意料之外的人物从斜刺里冲出,木刀嚣张地遥指他的脖子。
“高杉,我要挑战你!”
“不要以为赢了一时大意的阿银你就是no.1了,别忘了那之前我赢过你多少次!快来打一场,就算你昨天晚上土下座哭着求了我,阿银我也不会放水的!”
“……谁求你了啊!!”
咆哮完之后,高杉晋助试着把这个讨人厌的天然卷扒拉开,继续完成自己的赶人计划。然而后者像不倒翁一样灵活地躲着他的手,时不时凑上前来,观察他的表情之后,满脸认真地长吁短叹。
“害怕了啊,果然害怕了啊~不敢再答应呢,满脸都是心虚呢——看来上次切磋途中阿银突然腹中剧痛,果然是高杉你个卑鄙小人在水里放了○药!”
周围同学逐渐变味的眼神让高杉晋助意识到,如果他再一味避战,某个恬不知耻的银发天然卷糊到他脸上的罪名,就相当于被变相落实。
这种有损武士荣耀的事,他绝对不能容忍!
于是,朝边上揣手看戏的雨宫翠怒瞪一眼,高杉晋助含恨吐气,终于把注意力全然投注到了眼前的劲敌身上。
“我,高杉晋助,接受你的挑战——尽管来吧,银时!!”
学生们都不由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这场即将上演的复仇之战。而道场的边缘,同样被那两人吸引了目光的雨宫翠,肩膀上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
他缓缓回头,映入眼帘的小少年并不陌生。
敛着暗光的黑发在脑后束成马尾,额前留着两鬓略长的齐刘海,皮肤偏白,相貌温婉端正,颇为亮眼。
由于还没长开,乍一看仿佛哪家的贵女。
但这孩子本身并不带丝毫女气,细看之下,倒是有些超越年龄的平静意味,足以让人忽略这幅皮囊。
“桂小太郎。”
雨宫翠叫出他的名字,倒也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慌乱神色,让后者深深看了他一眼,“找我有事吗?”
桂斟酌言辞,半晌才慢慢道:“你……变了很多。”
雨宫翠靠在道馆的墙壁上,看着人群的中心打得你来我往,嘴上淡淡地接着话。
“高杉可不这么觉得。在你心中,以前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
既然正主这么问了,桂小太郎也不做掩饰,思考之后毫无粉饰地说了出来。
“因为懦弱怕事而被针对,尽力依附着高杉的可怜虫?”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雨宫翠的嘴角还是抽搐了一下。
……这破系统安排的什么背景身份,我拉个路人过来从头刷起都更简单!!
围观战圈的学生们发出一阵阵惊呼,而墙角两人的谈话却陷入了异样的沉默。
雨宫翠垂下眼睫,看着自己握着木刀的苍白指节,知道这个关节糊弄不过去的话,桂小太郎的心里必定会留下一份难解的疑惑——对方是高杉的好友,这并不是好事。
桂的好奇心在时时刻刻膨胀。
眼看气氛酝酿得已经足够,雨宫翠妥协地叹一口气,略带嘶哑地开了口。
“我……从小就只有高杉一个朋友。”
“我现在知道了他是如何想的,你不必再开口。但是、那时候,对我来说,我只是希望唯一的玩伴留在身边而已。”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是他打跑了欺负我的小鬼?总之就是那种剧目,记不清了。”
“虽然我自己也有应对的法子,但是被人关心,被人重视,感觉很不错不是吗?”
“所以,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尽力重复……那一天。”
对被拯救者来说或许是奇迹,但对拯救者来说,反复上演的重复剧目只会招致厌烦。
雨宫翠那边还在思考着这套逻辑是否足够通顺,而旁边的桂小太郎已经惊愕地直起身来,投过来的眼神相当难以置信。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一样,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同袍。
及耳的柔顺短发散落下来,幽深的黑眸如同深潭,几乎无法反光。虽然气息依旧偏冷,脸上的表情也写着生人勿进,但与几年前初次相识相比,那副让人心中腻烦的畏缩神态早就一扫而空,漠然得像是换了个人。
“所以,”他咽了咽唾沫,喉咙有些发紧,“以前都是在演戏吗?!”
雨宫翠似笑非笑地扫过去一眼,桂小太郎下意识后仰,察觉这很丢脸之后又强行扳了回来。
“这怎么能叫演戏呢?”
明明是熟悉的脸,但略微凑近时,那些意味深长地说出口的话仿佛缭绕着森森鬼气,让自认心性超凡的桂小太郎后颈的汗毛都耸立了起来。
吸纳所有光线的黑眸与他对视,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可是真的被欺负了呀。”
他话音刚落,道场中心的战圈周围爆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欢呼,显然已经分出了胜负。
雨宫翠重新挺直身子,把注意力从桂身上移开,而后者颤巍巍吸了好大一口气,觉得直到今天,自己才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心里的鬼。
眼看对方往人群内走,显然准备就这么结束谈话,桂小太郎的胸口急促起伏两下,还是出于一直秉持的坦荡心态,叫了雨宫翠一声。
“你说的那些话,我会如实转告给高杉的!”
那人一手按在腰间木刀的刀柄上,毫不意外他会这么说,甚至还回头对他笑了笑。
“没关系,你去说呀。”促狭地挑了挑眉毛,“——看看他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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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病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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